筆鋒
美結束印鈔救市衝擊亞洲
2014年1月4日 第28卷 1期
當美國縮減「量化寬鬆」規模，可望升息，美元看漲，全球熱錢會流往美國股市。如美息上升，帶動全球利率，那麼新興國家房市可能破裂。而對亞洲影響最大的，是中長期貨幣貶值問題。
二零零八年，美國次貸風暴爆發，引發金融海嘯，當時在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伯南克領導下，開始把主要利率降到逼近於零，接著祭出所謂的「量化?鬆」（QE）措施，開始印鈔救市，聯儲局開始購買美國國庫券及房貸擔保債券等。QE措施計有三個回合，其中的QE3沒有設定明確的退場日期。
而人們也知道，持續的印鈔救市乃是一種非常態的緊急措施，它可以一時，但不能長久。因此二零一三年以來，QE3何時退場一直是不斷的話題。伯南克將於一四年一月底任滿卸職，繼任者是副主席耶倫，她的任命將在下週參議院通過。在這「新耶代伯」之際，的確是伯南克對QE做個總交代的時候了。
而果不期然，十二月十八日，伯南克在他任內的最後一場記者會上宣布，聯儲局將縮減QE的規模，從一四年一月起，每月購債規模從八百五十億美元下調至七百五十億，減幅為一百億美元。緊接著，美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也發聲明，表示從一月起，每月收購機構抵押貸款擔保證券的規模從四百億減為三百五十億；收購長期政府公債由每月四百五十億減為四百億，合計七百五十億。
美國的上述宣布有幾種意義﹕一，它不像某些媒體說的是「QE退場機制已開始啟動」，只能說是聯儲局已開始審慎縮減QE規模。畢竟印鈔票不能長久繼續，美國必須為印鈔找個下台階。二，目前美國經濟雖然未好轉，但亦無更加惡化，一三年成長率估計為百分之二點二至二點三之間，一四年為百分之二點八至三點二之間；而通貨膨脹率一三年為百分之零點九至百分之一，一四年為百分之一點四至一點六；失業率一三年為百分之七至七點一，一四年為百分之六點三至六點六。當經濟似乎沒有惡化，即表示可以試探去為QE找下台階了。否則再持續印鈔，它的負面作用即可能表面化。因此這次QE減碼，每月只減了一百億，比率極小，只能說是很小的一步，根本談不上是QE的退場。三，伯南克表示，QE減碼將視經濟情況而定，如果基本面轉弱，不排除減碼手段將會暫停。
儘管美國QE只是審慎減碼，而且減幅不大，但聯儲局刻意塑造經濟樂觀，仍對市場發揮一定激勵效果。以前每次傳出QE退場，股市都大跌，但這次宣布減碼，人們卻態度肯定，認為美國正走在復甦路上，二零一四年將會減幅擴大，一年後QE將會正式退場。正因為市場的信心增強，所以股市相對較為肯定地上升，人們相信QE的退場已屬必然，接著就會是從長期利率開始，美國利率將會走高，通脹率將微幅上揚，民間消費將增加。美國總統奧巴馬在白宮年終記者會上，就把二零一四年的美國經濟看得相當樂觀。
不過，當今的世界經濟緊密相連，特別是訊息面很容易引發短期和長期的波動。當美國縮減QE規模，甚至QE可能退場並可望升息，這代表了美元的行情可能看漲。就以連日來亞洲的波動，我們即可看出由於美元轉強，而且美國經濟可能好轉，很自然地在全球流竄的美元熱錢會往美國股市流去，脫離金市和新興國家。就以國際金價為例，以前黃金是對沖美元貶值的工具，所以造成金價飈漲，而今美國宣布QE減碼，十二月二十日金價跌破每盎司一千二百美元，最低到一千一百八十七美元，銀價也同樣走弱，過去大量購買黃金的人都損失慘重，不幸被套牢。
另一方面，由於美國升息傳言瀰漫，資金可能回流，因此像中國銀行間的短期拆放利率迅速攀高，造成資金短缺，使上海股市連續九天下跌，迫使中國人民銀行緊急注資二千億人民幣（約三百三十億美元），以增加銀行的流動性，以免引爆各種泡沫危機。而比較使人擔心的乃是如果美國利率上升，帶動全球利率，那麼房市借貸成本提高，則新興國家的房市即可能破裂。因此，未來利率的走勢是個值得注意的中程問題。
而對亞洲可能影響最大的，乃是中長期的貨幣貶值問題。自從美國宣布QE減碼後，由於市場擔心資金會由新興市場流出，於是連日來新興國家的貨幣均大幅震盪走跌，日圓跌到一百零四點四三的價位，創下二零零八年十月以來新低；韓元則出現五個月來最大跌幅；印尼則跌至五年來最低；而人民幣當然也在走貶。亞洲貨幣貶值除了美國因素外，還有日本因素，以人為貶值來增加競爭力乃是安倍經濟學的重點。日本內閣在十二月二十一日通過新年度預算，將發行四十一點二五兆日圓新公債，這是日本版的QE。受到美元和日圓的夾擊，亞洲貨幣貶值的壓力最大，對將來長期的不利影響也最大。也正因此，二零一四年的亞洲經濟將難安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