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3日星期四

陶傑 - 專欄 六月 語文障 半公審 決戰前夕 鐵鈎傳奇 市場最大 一滴血

 

語文障

中國發表「香港白皮書」,香港嘩然。「白皮書」明顯是宣判了「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死刑。雖然「一國兩制」理論上還保留,但由今日開始將會實現沒有「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新一國兩制」。

「白皮書」是中國式語言幻術的展覽大全。發表之後,親中愛國陣營看見發生大火,各級各層人等,包括梁班子的律政司司長飛身撲火,聲稱「一國兩制」並無變化,「白皮書並無新意」。一份中國政府以七種語言公布的全新文件,如果與本來的政策方針並無兩樣,則為何浪費紙張?「白皮書」內處處有絞殺包括梁振英在內的香港「治港」主體的「高度自治權」的新意。
首先「白皮書」的開頭即刻強調:「一國兩制作為一項新生事物,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探索、開拓前進」。香港的「高度自治」早在基本法訂明,國防外交由中國政府管,其他概由香港處理。既然一切現狀不變,則為何「不斷探索、開拓前進」?「前進」兩字,認識共產黨九十年的人,都知道就代表「變化」或者「革命」。一項物體在一條直線上前進,其位置改變了。香港的現狀如果不變,則「開拓」什麼?又「前進」何來?
「白皮書」生怕香港人生得蠢,在結尾再提一次:「不斷豐富和發展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保持香港長期繁榮穩定,是中國夢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國兩制」如果不變,又何須「不斷豐富和發展」?「開拓」、「前進」、「豐富」、「發展」就是「變」的同義詞。這個「變」字,決不是「高度自治」從此像服了「偉哥」一樣,「變」得更大、更強,而是「變」得更萎小,甚或「變」至無形。還說沒變?親中派是傻仔還是自欺欺人?
「保持香港長期繁榮穩定,是中國夢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句尤為「精警」。香港自一九九七年以來,經歷過中國大陸的「三個代表」江澤民時期,以及「科學發展觀」的胡錦濤時期,「白皮書」為何不說「保持香港長期繁榮穩定,是科學發展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胡錦濤已經下台,「科學發展觀」也已經成為泡沫。今日中國大陸,人們再不必知曉「三個代表」和「科學發展觀」為何物,主人更換了,今日變成「中國夢」治國。人亡政息,連「三個代表」和「科學發展觀」這等空泛抽象的「治國理念」,也被「中國夢」所取代。香港的什麼「一國兩制」又怎會仍是鄧小平死前的那一套?

「白皮書」除了下令香港的法官必須「愛國」,還公然閹割梁班子及其以後的特區政府所餘無幾的行政權:行政長官在行使職權時,「須執行中央人民政府就香港基本法有關事項發出的指令」,這一句在基本法並無。「基本法」只列明中國人大常委會在香港終審庭或高院法官提請之下,對基本法發出解釋,而中央人民政府「依法」執行香港的國防與外交,並無片言隻字規定中國「就香港基本法有關事項」能夠發出「指令」。所謂「基本法有關事項」,有關什麼事項?這就是中國人政治在曖昧模糊之中布下殺機之處。「有關事項」不是由梁振英團伙決定的,而是由中國隨心所欲,隨時可以命令梁振英站立、下跪或爬行。
香港的大律師公會長期受英國理性邏輯思維開化,對於這等「有關事項」、「開拓發展」、「豐富進步」之類中國式無厘頭詞彙,自然一個字也不收貨。但是這是中國人頭腦思維的基礎。毛澤東在奪國之初,就已經用這套政治語言下聖旨:「各地反革命,情節特別嚴重者,可以大殺幾批。」何謂「情節特別嚴重」?此一解釋權交由各地共幹憑一己喜好,可以公報私仇,任意決定。「可殺可不殺者,堅決殺」,鄧小平在「嚴打罪案」運動之中,也使用這類模糊詞彙。

這是中國人社會遺傳專制的基因。中國語文用來制定法律,只會「得啖笑」。受過英文、法文、德文訓練,再回頭看「中國」此一語言文化,只會覺得中文可以用來作詩,中文是人治的語文。但沒有國際視野的農民,世世代代在他們的文字醬缸裡翻滾,則又覺得樂趣無窮。中國人有資格實行議會民主嗎?我認為他們使用中文一天,則一天無此資格,意思就是 Never。
「白皮書」對於了解中國的人,毫不感到意外,只是無知的香港知識分子大驚小怪而已。也難怪,二十年來,他們一直在做着「港人治港夢」。英諺說得好:「悲觀主義者從來不失望」( Pessimists are never disappointed)。對於了解中國的人,「白皮書」真無新意矣。

壹週刊 - 1268 - 專欄 語文障

半公審

香港商界與前高官世紀巨貪案,高院法官下令組成陪審團。豈知按照前英國「殖民管治」的抽籤決定陪審團方式,叫香港人出任陪審團,慘過當年國軍「抓壯丁」。中了籤的紛紛擺手搖頭,逃避履行責任,理由幼稚可笑:出外旅遊者有之,去韓國追星有之,總之「咪搞我」。

此一新聞,已引起國際笑談,暴露了香港這個所謂「亞洲國際城市」的水準。陪審團制度是英國人帶來香港的,今日香港由「中國人當家作主」,中國人的思維缺乏邏輯理性訓練,香港自從淪為特區時代,陪審團這個制度,早就應該廢除。
由中國人組成陪審團,必定是一場災難。首先,何謂「社會責任」?中國人怕事,你看這一宗,明顯是出於恐懼。其次,中文使用的語言,延伸出不一樣的文化思維。《基本法》就是由中文構想和寫成的,而且當年據說由中港幾十名「精英」而不是農民和文人「集思廣益」、「千錘百煉」而成,結果寫出來漏洞百出,一兩年就要「釋法」。足見中國文化本質,不適合法治。
英國人創立的現代陪審團制度如何能由中國人來繼承?中國動不動就「情節特別嚴重的,應判處死刑」:中文的思維「情節特別嚴重」並無客觀標準,毛澤東或鄧小平皇帝御旨,下面層層奴才揣摩,寧緊毋鬆,一定加碼,可見中國七十年代,以這種「法治」,不知添幾多枉死鬼。
白人可行陪審團制度,亞洲人不可,就是這麼簡單。你說這是「種族主義言論」?隨便你。
即使英國的陪審團制度,今日也備受質疑,為什麼?戰前英國陪審團流行一時,因為那時遵守嚴格的等級制度。到五十年代,英美的陪審團明確局限只准由男性出任,而且必須是富裕、教育背景良好的男性。英國認為窮人沒有機會受教育,則無資格出任陪審員,因為教育水平低的人,無法推理思考複雜的邏輯與是非。英美早年也不准女性出任陪審員,覺得女性是感性的動物,判斷情緒化,譬如審理強姦案,陪審團到底應該有幾多女人,幾十年來都有爭議。
半世紀前,英國陪審團制度行之有效,這個制度為紳士而設。英國紳士善於壓抑情感,處事公正,而且秉持良心與公義,音樂劇《窈窕淑女》裡的希根斯教授,即為紳士的典型,也是理想的陪審員。

今日英國的皇家檢控署開始質疑陪審團制度,因為昔日的紳士正在消失,「社會流動力」增強,今日的英國不再是英皇佐治六世、羅蘭士奧利花、彼得奧圖形象的那個紳士英國。階級界限打破之後,有許多閒七雜八、教育程度有問題、思維方式脫離理性的人,以「平等包容」的理由,參與抽籤而坐進了陪審團。英國司法對陪審團今日的功能早已打上問號。
譬如一宗強姦案是否應用陪審團審理?多年調查發現陪審員對強姦各有偏見:強姦通常在黑夜的窄巷裡發生、婦女穿著暴露導致強姦、男人強姦偶爾是過分激情、女人在性愛之後覺得後悔或欲報復,才以強姦為借口……凡此種種,陪審團都有主觀想像或看了太多影視自小形成的一套看法。英國最高檢察官桑德思,最近講話,對陪審團制度諸多質疑,表示不再相信陪審團對強姦或風化案的判斷。
輿論壓力所致,工黨在野領袖文禮彬,承諾將來上台,會全面檢討陪審團制度。英國司法界精英近年有許多建議:譬如性罪行只須由一個大法官、兩名區域法官三人組成特別法庭。商業欺詐罪則由有會計師參與的特別法庭審理。地方法院司法權限擴大到暴力襲擊和盜竊罪,因為地方法院無陪審團。陪審團既然信不過,不如權力割裂下放,讓地方法院一名法官盡量兼判。
陪審團制度有種種缺點:陪審員不受質詢,在庭上沒有答話的義務,陪審團的裁決也不能推翻。所以殺人疑兇上庭受審,律師一定教他穿著整齊西裝,裝扮成經理或學者,以騙取陪審員的「第一印象」。人性本來是不理性的,也充滿偏見,連經過多年思維訓練的法官,也有偏狹之處,何況在社會各階層抽籤選出來的十二個人?
但是陪審團制度在英語世界,缺陷雖多,卻有人維護,認為像普選一樣,不是理想的辦法,卻是在一個不完美的世界,相對最公正的制度。陪審團的存廢,未來十年當有結論,那時香港和亞洲國家自然會抄襲。但今日像香港一場亂局與鬧劇,大陸式的腦殘,傳播污染,你信「中國人民當家作主」的陪審團水準嗎?對不起,我不信。

決戰前夕

敍利亞亂局、俄中軍演、克里米亞危機、南中國海亂局,章法見亂的奧巴馬急了,釋放三名恐怖分子,換取「雷霆救兵」一名,忽然又發豪言:美國在未來一百年,仍是世界的領袖。
此言出自小奧子之口,實在令人奇怪。奧巴馬當時競選,其理念之根本,不就是對美國這個世界警察角色深惡痛絕嗎?奧巴馬代表的,不是美國東岸一般左翼自由知識分子的政見:美國不能再做霸權,應該將世界讓給多元,因為列根代表的「窮兵黷武」思想,是二十世紀的罪孽之一。奧巴馬上台代表對「美國霸權」的懺悔。但是捱了幾記耳光,今日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之複雜、狡詐、陰險,不是幼稚的東岸知識分子一廂情願就 Change得了。

也不能盡怪奧巴馬。美國的資本主義制度,出現重大問題,事情由二○○七年華爾街海嘯開始。美式資本主義像切爾諾貝爾一樣,發生核電廠石墨反應堆的內部溶解,因為美國資本主義制度自蘇聯東歐垮台之後,被華爾街一小撮貪婪的銀行信貸大盜暗中奪了權。這伙富貴蝗蟲——他們是真正的蝗蟲——從中蛀空了美國的金融資本,與財政官員裡應外合,將垃圾信貸瘋狂對外推銷,自己飽食遠颺,將債台高築的美國,留給選民。馬田史高西斯的「華爾街人狼」雖然拍得尖酸刻薄,對這群美國賊的深切批評,倒也痛快淋漓。
蘇聯垮台,美國和西方患了飄飄然輕敵之病。福山的「歷史之終結」,一九九二年出版,得意洋洋地預示蘇共的垮台,證明自由民主的西方資本主義的終極勝利,從此人類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極權與自由,也就是貧窮與富裕之間的衝突。雖然還有其他問題,但以後人類文明會一帆風順。
日裔美國學者福山的論著,當年竟在美國東岸的學院奉為經典,相比之下,享定頓的「文明衝突論」卻指出:美國和西方尚未獲全勝,中國和伊斯蘭會相繼崛起,成為西方的對抗者。享定頓的學說被左派嗤之以鼻,認為危言聳聽,美國在一片歡騰之下,克林頓上台,從此開了一個仙履奇緣的舞會。
福山以為,時鐘是不會在午夜敲響的。二十年來,民主的南韓,確實經濟增長了兩倍半,但在「六四天安門」之後,倒退回更甚的極權的中國,經濟增長卻超過五倍。
戴卓爾夫人逝世之後,英國歷任政府無從應對網絡和廉價中國貨品的挑戰,英國的經濟二十年來只增長百分之三十六,而歐洲的經濟龍頭德國卻平均百分之二十七不到。
對於西方選民,自由代表一切,加上議會民主,可以解決經濟任何弊病。他們的盲點正是誤以為天下各民族,特別是東亞的中國和其他第三世界,追求的人權和民主,人的慾望與西方人相等。
二十年來的龜兔賽跑,西方像半途睡懶覺的小白兔,以為白兔一定比烏龜高明,哪知道一覺醒來,發現世界變了;廉價的中國貨品,反攻歐美市場,令西方的生產實業迅速蒸發。中國人對新車、歐洲名牌、飲食和金錢的追求,極其量加上他們的子女,在英國名牌寄宿學校的學籍,凡此種種,遠遠超過了西方白人想當然的自由與人權。
歐美左派政府大開中門,推行「文化多元」,開放新移民入境,令本身耶教文化的價值觀遭受嚴重侵蝕。歐盟淪為如同當年蘇聯一樣的社會主義大家庭,只懂增加稅收,派放社會福利。另一方面,不必開放民主人權的新加坡卻在東亞異軍突起,今日新加坡的生活指數已高於西方大多數國家。
最後,西方剩下了什麼?如同英國歷史學家費格遜指出:西方民主機器開始失靈,因為出現了大堆泡沫機構( Institutions)。由於權力互相制衡,機構淪為官僚部門,譬如三權之外,還有社工、人權組織、反歧視機構,這一大堆用以「制衡」政府的山頭,由大量左派口水分子把持,獲得政府公帑,而公帑又來自中產和企業遭受懲罰般的稅收。機構膨脹,不但削弱了歐美經濟復甦的能力,而且令行政效率疲乏笨拙,滯後不前。

當然,中國的快速經濟增長,是因為缺少這等機構的制衡,而得力於瘋狂的貪腐,這又是權力絕對的另一極。今日世界高度對立分歧,沒有了中間地帶。本來二十世紀頭八十年,英國是平衡左右兩極的一個最佳緩衝:當西方的社會主義過分膨脹,英國會有戴卓爾夫人力挽狂瀾,但近二十年,連英國人也失去了指南針。加上華爾街大盜,中國固然腐敗不堪,西方這艘船經濟也千瘡百孔。
論復元的能力,西方有。至少有思想和言論自由的國家,有自我治療的能力,這是極權國家沒有的。十年之內,可見真章。

鐵鈎傳奇

歐洲濫收新移民,左膠政府濫稱「包容」,終於引起反彈。英法和歐洲地方選舉,右翼愛國政黨抬頭。法國愛國的國民陣線之父勒龐,以八十五歲高齡發表講話,一語驚人,指要解決文明世界的移民問題,現在只能倚賴「伊波拉先生」( Monsieur Ebola)。

勒龐的意思,是非洲的伊波拉病毒,是上帝的天譴。唯有祈求伊波拉病毒蔓延,勒龐的意思是:由自然界之力降低他所認為的劣質人口,方可有效防止法國文化的陷落。
愛國的勒龐,只是想保全巴黎的傳統本色。事實上,今日的巴黎,有品味者,不願再去。法國南部的馬賽由於地臨非洲北岸,亦早已成為北非伊斯蘭非法移民的犯罪天堂。整個法國,只有西部的波爾都和鄰近意大利的尼斯康城,還有中部的鄉間未受污染。巴黎之「陷落」,則眾所周知,單土豪自由行之喧嘩,已經令巴黎形象掃地,但這又不會是壞事。因為伊斯蘭北非移民無所事事,近年專向中國土豪下手搶劫,在愛國人士勒龐眼中,應該像希特拉當年攻打史太林的蘇聯「以毒攻毒」吧?法國警方當然愛理不理,邀請大陸公安前來巴黎「執法」。論幽默感,法國人原來不在英國之下。
近年英國和歐洲,極度錯誤的移民政策,終於自食其果。英國最近三十五名本土出生的巴基斯坦裔伊斯蘭青年移民,離開英國,前往敍利亞,協助阿撒德政權使用化武。英國最近終於遣返全國厭惡的「獨眼鐵鈎船長」——恐怖分子阿布哈姆薩( Abu Hamza)。這個首領瞎了一隻眼,炸掉了兩隻手,但卻是倫敦一家清真寺的教長。哈姆薩長期在清真寺以英語宣講阿蓋達的仇恨理論,主張在英國本土發動聖戰。講到像維園阿伯一樣的激情處,揮動雙「手」,但卻又忘記那對手已經炸飛了,終是一明晃晃的鐵鈎在英國記者的鏡頭前揮舞,加上瞎掉一隻的死魚眼睛,英國報紙喜歡捕捉此一神情,放大刊登,讓英國人看看,這就是所謂「包容」之下、恐怖主義仇恨的面孔。
但英國政府受制於歐盟人權法,無法將哈姆薩拘捕。哈姆薩一九七九年移民來英國,在一家理工學院讀工程,他很喜歡英國的「自由」,指英國像天堂,可以為所欲為。「九一一恐怖事件」哈姆薩領導激進教徒歡呼,倫敦街頭時有激進分子示威,要求將全國伊斯蘭化。
哈姆薩在英國的活動,得到左膠把持的社工和人權團體庇護,有一段時間,並得到英國用納稅人的錢資助,以「包容」多元文化。後來政府見到此人已入魔道,愈來愈不像話,才勉強成立一個「慈善委員會」,對哈姆薩這類仇恨基地,予以規管。哈姆薩被逐出清真寺,在街頭組織演說,不只「得個講字」,而且與也們恐怖組織建立關係,參與綁架一名紐西蘭科學家,並在混戰中在當地殺死六人。哈姆薩全過程在英國做參謀,十年前因「煽動種族仇恨」被捕,判入獄七年,兩年前釋放。
哈姆薩曾與英國婦人結婚,其妻婚後入伊斯蘭教,生了三個兒子後離婚,又與中東婦女結婚,再生了七個。英國社會福利好,無論生幾多子女,都有免費教育、房屋、醫療,然後這張單,又由納稅人找數。
哈姆薩一個兒子在倫敦行騙並偷車,被判入獄兩年。另一個兒子又在一場反以色列示威中製造騷亂,被判入獄六月。前年又有一個兒子持械行劫珠寶商,真是虎父無犬子兼英雄出少年。

英國政府對「鐵鈎」極為頭痛,但受制於講人權的歐盟——然而很奇怪,歐盟中的德國和奧地利,卻又比英國排外——美國向英國要求引渡,因為鐵鈎與阿蓋達有往來。英國內政部長想把他踢走,但歐盟國內的左膠社工律師拼命反對,說哈姆薩到了美國,會受到「不人道對待」。哈姆薩也捶胸頓足,指摘英國壓迫他的「人權」。
今年四月是世界和平一個勝利的日子,哈姆薩在美國被判罪名成立,面臨終身監禁。哈姆薩餘生將會在一個窗口封閉的囚室內度過,一生將不會再見到陽光,只有水泥天花板的一個燈泡。
西方最大的敵人不是哈姆薩。「鐵鈎」在英國橫行二十年,納稅人和政府輸送養料。西方最大的敵人是國內的所謂新左派,以及為殺人屠夫講「人權」的偽知識分子。他們「包容」滋長罪惡。這些人罔視常識,且以為全人類都是白痴。於是法國愛國之父勒龐——有人說他是「極右」,但請問大陸前年反日燒車,砸日本商店的暴力遊行,到底是「愛國」,還是「極右」呢?——終於發話了。世界愈來愈像三十年代的德國:一邊是共產黨和極端的無政府主義,另一邊是納粹勢力的抬頭。這樣下去,怎會沒有大戰?

市場最大

電視播映由大陸買來的特技劇集「西遊記」,其水準遭到全民聲討。我看過幾集,發現以中國市場的大角度而言,這套劇集,沒有問題,因為十分適合十四億中國人觀看。

適合中國人看的,不等同我本人喜歡,但我會尊重十四億中國人的市場意願——中國人的感情很脆弱,時時會覺得受迫害,所以對他們你要時時記得「尊重」兩字——而今日香港,有大量中國新移民。自一九九七年以來,每日一百五十名配額,香港已經多了八十萬大陸新移民,連同十六年來他們生殖的子女,加上一些老人和本地師奶,「西遊記」收視約二十點上下,即一百三十萬人左右,剛好折射了香港的中國人品味。
「品味」這回事,如果你站在英法和歐洲的文明角度,遙望遠東:莫扎特的二十一號交響曲和「費加羅婚禮」,品味當然優越過印尼的鬼面舞和中國延安的扭秧歌。但是一旦加入了「市場」,就是另一套遊戲:「市場」無所謂優劣:五十年代台灣的潮閩歌仔戲,是給台灣四百年前渡海至此的漁民看的,六十年代香港的陳寶珠呂奇,是給香港製造業興旺時的工廠妹看的。七十年代台灣的「包青天」劇集,是給戒嚴時期蔣介石逝世後大陸省籍之國軍眷屬及其子女看的。不同的時期,這些不同玩藝,一以貫之,都是為小農性格的腦袋製作的——亞洲人的小農性格,是缺乏進取、並無激情的,只甘於一生一世各守住自己門前一塊可耕作的土地,對遠山外的世界缺乏興趣,並無遠征探險的好奇心,於極權逆來順受。
文化性格決定了市場取向,於是今日荷李活的編導終於明白了:打入中國市場,要與中國「合作」,製作的電影,以特技硬件取勝,如「變形金剛」之類。將來「西遊記」也會有荷李活版,像日本的「哥斯拉」一樣,當然由美國人來「做莊」,主掌創作權,再迎合中國人口味,只要計算在大陸可以收幾多,加一點北美洲低知識階層或墨西哥黑人移民市場,有合理的利潤,自然會有新作。
中國電影市場也在轉型,因為用美國 iPhone一代的中國九十後漸漸長大,而用 WhatsApp的「○○後」亦將加入消費市場。這個世代的中國人,親美崇洋固不待言,還加上是韓劇殖民地的忠實子民。由於美國高科技和中共的聯合洗腦: iPhone令這一代中國人缺乏思維的推理組織力,而共產黨教育令這一代中國人失去記憶。美中聯手洗腦,令中國人沒有靈魂,乃至沒有感性。
中國的影視產品,亦必追隨此一市場轉型。譬如張藝謀的「歸來」,還講文革時代中國讀書人的辛酸,是「活着」的遙距續集,但可以肯定,也是年逾花甲的張藝謀最後一齣講那個時代的「人文電影」,因為十年之內,「○○後」長大,他們的父母像香港六十年代的工廠妹一樣,一一老死,變成「九十後」成為父母,這二十年的中國 iPhone小農觀眾,將會主導中國的影視產品,而「西遊記」正是此一轉折現象。

香港年輕一代厭惡大陸版「西遊記」,也很自然。現代中國的一切,他們認同而接受幾多樣?律政司前司長梁愛詩惱羞成怒,大罵香港人受英國「洗腦」,兼而一九六七年所謂「反英抗暴」和後來的「六四」造成隔閡——梁愛詩在跺腳之餘,倒也沒有說錯:戰後七十年,所謂「港英」,一直代表人類文化自由、進步、正確、光明的一方:英國人沒有製造大量五花大綁的浮屍,英國人沒有對南來的上海商人沒收財產而批鬥,即使在一九六七年,可能包括著白衫藍褲的梁愛詩在內的「愛國同胞」去港督府前集會叫罵,英國人沒有動用坦克清場:今日中國由農村來的上訪賤民,去新華門前像六七左仔一樣貼大字報試試看?英國人不必為香港人「洗腦」,反而馬列和蘇聯為梁愛詩一早洗清腦了。
退一萬步,或許這真是一個洗腦的時代。美國人洗腦,中國也在洗。但香港人硬是接受西方的洗腦,不接受梁愛詩和張志剛的嘮叨,這就是市場。與大陸人民擁抱「西遊記」一樣,梁前司長即使恨得銀牙咬碎又如何呢?


(陶傑)

一滴血

藍田家庭小風波,釀成大命案。二十一歲已婚港男,遭友人之妻踢爆其風流史,「外面大把女友」,還有「在外欠債一千餘元」,其同歲之妻子,怒帶八個月大幼嬰離家出走,去了藍田投靠死黨。

港青氣極,與一幫「朋友」踩上大廈逐戶拍鐵閘踢門尋妻。保安下逐客令,同時報警。港青在電梯大堂喧譟大罵,並在保安崗位奪刀,挾持保安員,聲稱「將件事搞大,老婆至現身」。後來的事廣為報導,警察到場將港青兩槍爆頭擊斃。
香港傳媒和輿論,只集中爭論警方有無使用「過分武力」,而無人剖析此案經過之荒謬。
首先,二十歲已經結婚,生了個八個月大幼嬰。脾氣火躁,這是當代許多九十後港青的共同特點。缺乏獨立能力或家庭收入未足以成家,在這個時候應該殷勤工作。但當前九十港青時興「生個 B出來玩吓」。許多人生育嬰兒當做養一條小狗寵物。
死者已矣,其父母傷心一世,當然令人同情。香港半自閉式青年,並非「孤立事件」,我認識或見過的,至少類似有三五個,脾氣暴躁,隨時是計時的人肉炸彈。
在狂躁之時,凌晨三點,竟有一批「朋友」陪同他踩上大廈。這些是什麼「朋友」呢?二十歲出頭,應該心智成熟,如果真是朋友,應該叫他回家冷靜,萬事明晨再理論。看來這批「朋友」應是推波助瀾之徒。至於死者欠下友人一千多元,並不是欠大耳窿數十萬,區區小數,有何值得大吵呢?
警察有沒有過分暴力,難以評論,如此處境,警察拔槍亦不無道理。但香港九十後有一個普遍的階層,缺乏獨立經濟和人格成熟的能力,這一點與英美吸毒和打機的一代,十六七歲,許多單親媽媽,推着一架嬰兒車,在超級市場用政府派的綜援金購買食品,也算「地球一體化」大一統的現象。

英國和歐洲有這種人,尚有豐厚社會福利網,但香港沒有。近年經濟學家有所謂「人口紅利」( Population Dividend)之說:譬如中國大陸九十年代十三億人口,大量勞工湧入城市謀生,有令中國成為世界工廠的全球獨有的人口紅利——你叫英國的十七八歲單親媽媽到工廠去車衣,她們會以「人權」來抵制,還有許多社工教她們如何上街示威——但中國好在獨裁,人民如奴隸,甘心做牛做馬者甚眾, Made In China即基於龐大的人口紅利。到了今日,勞工成本逐漸增加,農民的知識水準上升,獨生子的生命比二十年前珍貴,有論者指出中國的「人口紅利」優勢逐漸消失,正轉化為「人口包袱」( Population Hangover)。
香港六十年代擁有人口紅利。陳寶珠的工廠妹即為其中之表表者。一九六九年,香港的製造業人口為整個勞工人口的六成半,服務業人口佔三成半。電子業、玩具、膠花、假髮,剛好消耗了大量翻山越嶺逃避共產饑荒的新移民人口紅利,香港經濟得以起飛。
今日香港的人口紅利早不復再。雖然各區九十後躁狂閉青為數甚眾,香港的經濟結構,再無與這類年輕工作人口對得上號的工種。已經沒有製造業,地產經濟,造就大量建築工人職位,修橋開路,但這些工人,你開車經過,就見到是南亞入境的廉價勞工。至於服務業,大量非知識、無技術的勞工人口,則為每日一百五十名配額放進來的新移民大量掃光。
今日香港,除了五星外資大酒店,接待的櫃枱必請英文流利的港女,酒店執房阿嬸、食肆女侍應,全部是平均年齡四十歲的大陸新移民。香港從前的人口紅利,今日變成了人口負擔。經濟只靠建造和消費服務型兩條支柱撐着。九十後港青,前不巴村,後不着店,這兩大經濟體系都不會加入,除了在街頭做電腦或手機的營業推銷員,如果父母不是億萬富翁,可謂前路茫茫。
一葉知秋,一宗藍田血案,像醫生為病人檢驗身體。抽一滴血,就驗出糖尿、肝炎、膽固醇等叢生的百病。七十年代,香港年輕的人口紅利,即使在油尖旺加入黑社會,還有泊車、睇場、夜總會保鏢等勞力大軍。今日,黑社會和製造業一齊絕跡,人口紅利不再,中國和特區政府背上了香港這個人口包袱。
二○一七年,香港要普選,九十後更是滿腔躁憤,有許多話要說。他們要投票實踐自己的權利,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他們已經二十一歲,不要逼他們拿出刀,然後由解放軍出來「協助」港警,向他們的頭逐一開槍。

壹週刊 - 1268 - 時事 揪出公投黑客 中移動中科院 發動四成攻擊

 

揪出公投黑客 中移動中科院 發動四成攻擊

七十三萬人無懼中共打壓,抵抗白皮書文攻,熬過網絡黑客武鬥,創下本港民間公投奇跡,以選票向北京說不。
為減低政改公投構成的政治壓力,連日來官方媒體、香港高官和北京政治打手,出盡法寶抹黑公投,更指責佔中搞手自編自導被黑客攻擊。但本刊獲得一份攻擊港大公投系統的黑客網絡位址( ip address)分析報告,發現首三位攻擊分別來自北京中國科學院轄下中國科技網、中國移動及俄羅斯科學院網絡,兩間「中字頭」機構已佔攻擊量四成,北京打壓公投可謂證據確鑿。
除了公投系統外,負責管理及註冊本地「.hk」域名的香港互聯網註冊管理有限公司透露,自民間公投開始,本地域名伺服器被黑客連番攻擊,週日實體投票舉行期間,伺服器流量高達平時的一百倍,顯示黑客正與全港市民為敵。
佔中發起人之一陳健民坦言,近日大規模攻擊若無國家資源配合難以做到,但對中科院明目張膽違法攻擊,感到匪夷所思,促請警方嚴肅處理。

 

中國移動通訊(佔 18.36%攻擊量)
中移動是全球最大流動電話網絡商,用戶人數超過七億,為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管理的中央企業。是次攻擊的網絡位址屬於集團旗下中國移動香港有限公司及中國移動國際有限公司。

「黑客好聰明,好有計劃,知我哋開機準備預先登記,就已經發動小規模攻擊,試探我哋防禦措施。」互聯網協會網絡保安及私隱小組召集人、為「和平佔中」公投系統擔任網絡保安顧問的楊和生憶述,黑客自本月十三日政改全民投票開放預先登記時便發動小攻擊,至翌日晚上摸清系統布局,便進行第一波大規模攻擊,分別瞄準系統設於美國及香港的伺服器。「嗰時無諗過咁大規模,以為真係會投唔到票。」他形容,連續兩日攻擊幾近令系統癱瘓,亦令其中兩間美國及香港提供伺服器服務的公司退出。

伺服器死前留 IP

據悉,黑客分多路進攻系統,除了發動大批虛擬的假網絡位址( ip address)進行近百億次查詢,意圖塞死伺服器入口,又發動擁有真實位址的電腦,假扮香港本地用戶,成功突破佔中投票系統對境外位址的封鎖,攻擊背後的主伺服器,幾近令系統癱瘓。不過,有關伺服器「臨死」前,記錄了該批黑客的真實位址資料,為追查黑客身份提供重要線索。
據了解,該批網絡位址為數約五百個,雖然無法核實個別位址的登記人資料,但能追查位址由哪個網絡服務供應商或機構登記,經過詳細分析,結果可謂出人意表。本刊取得的黑客分析報告顯示,雖然該批黑客透過多達七十多個網絡供應商進行攻擊,但出奇地近五成位址集中於三個網絡供應商及機構,包括北京中國科學院轄下的中國科技網、中國移動及俄羅斯國家科學院轄下的系統分析研究院,兩間中資機構更佔攻擊量四成,其他供應商所佔比例相對極小,亦非國家級機構。
本刊將分析報告交給楊和生,他認為位址分布集中於個別機構極不尋常,亦與過往 DDoS(分散式阻斷服務攻擊)劫持民間電腦的攻擊模式有很大分別,「過往攻擊嘅網絡相對比較平均,因為以黑客嘅角度嚟講,如果側埋一邊,人哋相對會較易預防。」
楊和生分析,排名首位的中國科技網及第三位的俄羅斯科學院,並非向大眾提供收費服務的網絡供應商,理論上其位址只限機構內部使用,網絡保安亦理應較嚴密,黑客植入木馬程式繼而劫持發動攻擊的機會極微,但他承認,無法證明該機構有預謀發動攻擊,「見到攻擊主要來自呢啲來源,係咪代表呢啲人直接做呢樣嘢呢?又唔一定係嘅,可能佢哋啲電腦都係被人利用緊㗎啫。」

本刊取得的分析報告顯示,攻擊政改公投的黑客來自七十多個網絡供應商,頭三位已佔五成攻擊量。

本月中佔中開放系統讓市民預先登記,旋即引來黑客大規模攻擊,有關伺服器曾一度被癱瘓,卻同時記錄了黑客的網絡位址。

佔中三子之一陳健民(右)對於中科院公然進行網絡攻擊感到匪夷所思,他強調市民爭取普選的心不會因此被打壓。(莫智謙攝)

國家機器難被劫持

網絡攻防戰

排名第二位的中移動網絡捲入黑客攻擊同樣離奇,皆因中移動只提供流動網絡,但手機上網的穩定性相對電腦低,效能亦較差,黑客絕少利用「殭屍」手機發動攻擊。「可能中移動喺香港有其他業務,例如數據中心嘅業務,啲電腦擺咗去數據中心,就有可能俾人變咗做『殭屍』電腦嚟做攻擊。」但全國最大流動網絡公司的數據中心電腦被黑客挾持,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和平佔中發起人陳健民得悉攻擊源頭包括中科院轄下的中國科技網後,對國家領導層公然發動違法攻擊,感到匪夷所思:「我一路以為未必係國家最高領導做呢個決定(攻擊),而係個別單位為搏表現而咁做都唔定,但你提到中科院,我就覺得太明目張膽。」
他又指,近日大規模攻擊若無國家資源喺背後支持難以做到,是「不言而喻」的事實,故「無深究係邊個具體單位」,只希望警方嚴肅處理:「警方日日話我哋佔中違法,而家有兩件事情違法擺喺眼前,第一係呢啲黑客攻擊,第二就係有啲團體,愛港力,用人哋身份證去嘗試投票,呢啲係盜用他人身份證,我相信係觸犯法律。」

三十萬電腦攻「.hk」

香港互聯網註冊管理有限公司總裁謝達安承認,自公投系統運行後,「.hk」域名伺服器流量比平常高出一百倍,形容黑客想癱瘓「.hk」網站。(鄒潔珊攝)

黑客為阻礙市民公投,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除了一直猛攻投票系統外,原來兵分多路,同時有系統地向管理「.hk」域名的伺服器進攻,試圖影響香港網站連線,與全港市民為敵,亦擊破建制派指佔中運動自編自導被黑客攻擊的謊言。
由政府指定負責管理及註冊「.hk」域名的香港互聯網註冊管理有限公司( HKIRC)行政總裁謝達安接受本刊訪問時證實,其伺服器流量自本月中佔中公投系統開放後,便開始出現異常,流量較正常多出二十多倍,至週日實體投票進行當日,更錄得破紀錄流量,較平日多出一百倍。
謝達安形容是次攻擊「(即使)唔係歷來最大,都肯定入十大」,直言能長時間發動大規模攻擊的黑客絕非等閒之輩,估計須動員約三十萬部電腦攻擊,又指黑客攻擊很有技巧,例如將系統查詢「加密」等。
他拒絕揣測黑客的身份及動機,但強調 HKIRC早已實行防禦措施,特地將一個重要伺服器離線操作,並加大副伺服器容量等。雖然「.hk」伺服器遭受攻擊逾一週,但各網站服務未有受阻,「其實攻擊直到而家(六月廿三日)都無停過,但網絡係無拖慢到,我哋都無收到用戶投訴……今次攻擊係針對性嘅,但要癱瘓香港網絡。防衞措施個 ceiling相當高,(成功)可能性好低。」

CloudFlare戰意高昂

立法會資訊科技界議員莫乃光相信,港大公投系統與「.hk」伺服器受攻擊,是由同一批黑客發動,並認為黑客真正目的,仍是攻擊公投系統:「時間上吻合,加上手法 consistent(一致),而呢種攻擊手法以往唔係無,但都比較少見。」他推斷因美國 CloudFlare成功阻截黑客針對投票系統的攻勢,黑客「以為香港網絡保安水平差」容易攻擊,遂以同一手法企圖「成個.hk打冧佢」。
據了解,公投系統的保安專家已堵塞了漏洞,黑客不能再用早前的伎倆突襲,加上美國雲端服務公司 CloudFlare不計成本捍衞系統,黑客現時只進行零星攻擊。其行政總裁 Matthew Prince回覆本刊查詢時表示,是次針對政改公投的 DDoS攻擊,規模之大、技巧之精密均不尋常,屬網絡史上最大規模攻擊之一。他又透露 CloudFlare團隊現時戰意高昂,會一直守護公投系統,「我們自視為保護客人免受黑客攻擊的軍隊,無論遇到怎樣的攻勢,我們都不會投訴,這是我們的工作。」
Matthew Prince自公投正式開始後,一直在個人 Twitter以文字「直播」戰事,又上載綁上頭巾、口咬軍刀的相片,以示 CloudFlare已準備好與黑客作戰,其 Twitter吸引不少港人留言,讚揚他捍衞香港民主,他則稱受網民感動,考慮於本港設 CloudFlare亞洲區分部,更稱希望七一前後到訪香港。
本刊向涉及黑客攻擊的三個機構查詢,中移動回覆近日並無出現異常情況,亦沒有收到客戶相關投訴,其餘兩機構則沒有回應。警方則表示,案件已交由科技罪案組跟進,暫未有人被捕。

據悉 CloudFlare為了應付黑客破紀錄的攻擊規模,已將公投系統程式隔離到兩座大型伺服器內,避免牽連其他客戶,誓阻截黑客攻擊。

為公投系統提供伺服器服務的 CloudFlare行政總裁 Matthew Prince(中),上載綁上頭巾、口咬軍刀的相片,以示團隊戰意高昂。

黑客扮本土 IP入侵

為佔中公投系統擔任網絡保安顧問的楊和生承認,黑客集中來自國家級機構並不尋常,惟是否有預謀發動攻擊則留待警方調查。(蘇智鑫攝)

網絡保安專家楊和生透露,吸收了之前民間公投系統受到境外電腦攻擊,今次佔中公投系統其中一大保護機制,就是只讓香港本地網絡位址的手機或電腦登記投票,一方面提高公投的認受性,另一方面可阻截外地網絡攻擊。「要辨認係咪香港 ip,其中一個方法就係睇吓佢係咪經由 HKIX(香港互聯網交換中心)註冊嘅網絡供應商入嚟。」
楊和生解釋,除了較為人熟悉的網絡供應商如電訊盈科或香港寬頻等,不少外地的私營和學術機構都會登記成為供應商,以加快接駁本地網絡的時間,但不能向本港大眾提供服務。今次中國及俄國黑客能繞過對境外電腦的限制,成功突圍並發動攻擊,主因是中國科技網及中移動原來早已登記為本地註冊網絡商,故其轄下網絡位址亦被視為本地電腦。俄羅斯科學院並無註冊,但估計黑客在其他註冊網絡商「協助」下,成功騙過電腦並接駁公投系統的伺服器,但相關漏洞現時已改善。

公投目標 100萬

雖然政改公投週日只開設了十五個實體票站,但投票人數達四萬八千多人。(莫智謙攝)

港大政改公投系統成功抵禦黑客攻擊後,截至本週二已有七十三萬人透過電腦及手機投票,包括四萬八千人週日冒雨到全港十五個實體票站投票,佔中行動以公投爭取真普選氣勢如虹。《人民日報》旗下《環球時報》立即潑冷水,週一發表題為「香港非法公投人再多,也沒 13億人多」的社評。但無論大陸怎樣謾罵,也無阻港人投票對真普選表態,早已大幅超越一二年「三二三民間選特首」的二十二萬人紀錄。
特首梁振英週二放大假前卻一反常態,不跟隨北京官媒調子起舞:「我不同意呢個講法(《環球時報》社評),任何人唔應將香港市民同內地人民對立起來。無論投票人數有多少,當中有幾多水分,相信參與嘅市民都表達咗,希望二○一七年落實普選嘅意願和訴求,和中央及特區政府是一致。」他又否定公投是非法:「這件事沒有法律基礎,並不是說這件事有什麼刑事責任。」政圈流傳梁放假期間將與京官會面,討論對公投、七一的策略。
公投反應熱烈,令佔中行動從低谷反彈。五月底,佔中三子大打悲情牌,承諾若投票人數不足十萬,代表行動失敗,三人會公開道歉,並交出佔中運動領導權。豈料六月二十日公投開始,兩個多小時內已經突破十萬,正在參與民主毅行的陳淑莊聞訊後落淚,八十二歲的陳日君樞機更開心得手舞足蹈。接着實體票站開放,投票人數再攀升。

大量增加票站

經過數天衝刺,本週投票人數增幅已放緩。佔中三子之一戴耀庭以○三年七月一日五十萬人遊行為參考,「五十萬達晒標,紀錄等市民創。」但他亦把目標大幅提高,「一百萬我哋仲未攞到,過去投票俾泛民嘅人,都未出晒嚟投票。」翻查一二年立法會選舉,共有破紀錄一百八十三萬選民投票,泛民得票一百零三萬。
為了力谷百萬新目標,佔中將焦點放於下週日的全日實體票站投票,並決定增加票站,包括增設二十輛流動投票車、研究離島設票站、利用議員地區辦事處作票站,估計票站數目將增至五十個。大會更安排律師在流動投票車監票。
政改公投反應熱烈,完全出乎佔中三子預料。陳健民稱過去一個月調整策略,成功扭轉劣勢。五月六日佔中第三次商討日後,泛民出現嚴重分裂,人民力量不理真普聯,轉軚力谷其方案出線,踢走陳方安生的溫和民主方案。泛民政黨組成的真普聯瀕臨瓦解,民主黨嚷着退出。雖然最終留下來,但成員之間互信已失。

和平佔中下週日將再次全日開放實體票站,預計增至五十個。(羅國輝攝)

即使要排隊等候,市民週日仍把握機會,就真普選表達意見。(羅國輝攝)

人民力量放棄本身方案,改為真普聯方案拉票,主席袁彌明在銅鑼灣落力宣傳。(羅國輝攝)


調整策略成功

陳日君樞機與到票站拉票的黃之鋒聊天,其間作勢向他揮拳,更說笑問他:「你冇得投呀?未夠秤呀?」(羅國輝攝)

陳方安生、湯家驊公開批評三個方案全部含有公民提名成分,市民冇得揀。「我哋不斷傾,自從五月六日後,不斷早餐、午餐、晚餐、夜晚飲杯嘢,各方面傾,傾到個人散晒,(最後)令到各方面體諒。」陳健民說:「真普聯喺崩潰嘅危機裡面,市民或參與政治嘅人都覺得,如果佔中都冧埋,就冇乜可能爭到,大家望番轉頭,唔想呢支旗冧,一人讓一步。」
各派別放下成見,暫且停火,注意力集中六二二投票,佔中也決定公投加入第二條問題:若政府提出的普選方案不符合國際標準,未能讓選民有真正選擇,立法會是否應予否決?陳健民承認:「加一條問題對溫和派唔滿足,覺得唔係方案;對年輕、前進團體覺得違反程序,你係咪要將全民提名焦點轉移?」最終各方願意以大局為重,他稱,加入第二條問題,也令更多公眾參與。
人和已達,還看天時、地利,六二二前,國務院發表《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白皮書,強烈表示中央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刺激更多市民表態。投票前夕,爆出黑客攻擊港大政改公投系統,令佔中必須調整投票安排,延長投票日期及加開票站等,間接增加了全民投票的宣傳。
公投形勢不俗,佔中三子表示七一不會發動佔中,並呼籲各團體忍耐,押後預演行動。其實,今年三月底佔中在添馬公園進行第一次抗爭演練時,已估計有關團體七一預演佔中,他們也準備參與。然而,政治環境有變,陳健民呼籲已投票的市民七一上街,足以對政府構成壓力。計劃七一預演佔中的團體,也因投票日延長,須重新部署。

七一暫不佔中

曾揚言不排除七一預演佔中的香港專上學生聯會秘書長周永康稱,投票原定六月廿二日結束,距離七一仍有一星期,政府理應有足夠時間回應,亦讓他們根據政府回應決定是否佔中,但投票現已延至六月廿九日,投票結果翌日公布,若七一有任何行動,市民或覺得太倉卒。「咁高投票率,我諗市民都期望政府先有(正式)回應,如果個回應扼殺埋市民僅餘幻想,咁就係佔中,或者升級行動嘅時候。」
周永康亦稱,週五立法會再次審議新界東北發展前期工程撥款,將影響民情,亦有可能影響他們的部署,「如果過咗,必定民情洶湧,市民本身仲有一絲希望,政府會因應民情去改革政制,但個議會再一次失效,就好似俾希望你,你又摑市民一巴。」學聯將視乎週五的情況,商討會否在七一發起進一步公民抗命行動。
學民思潮發言人黎汶洛則表示,學民七一遊行後一定有後續行動,但會先向學聯了解其行動,再與成員討論是否加入,如成員不同意,將自行發起其他行動,但主題仍會圍繞公民提名、學界方案及普選議題,強調以非暴力為原則。
佔中後援會發起人譚得志稱,如學生七一發起佔領行動,將會參與其中,但若學生沒有行動,他們未必會在七一晚上行動。現時佔中後援會及人民力量正計劃七月二日發起一項合法行動,他形容行動將會影響交通,並對政府構成管治壓力。人力主席袁彌明則稱,如學生發起佔領行動,將會立刻討論並決定是否到場聲援。

除了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的職員,每個票站均有不少身穿和平佔中 Tee的義工,協助投票順利進行。(李育明攝)

不少長者撐住枴杖也親身走到票站,為自己和下一代發聲。(王偉洪攝)

我們在發聲 蝙蝠俠打壞人

無懼北京打壓的蔡先生說:「佢哋驚過我哋,如果唔驚就唔使搞咁多嘢。我哋需要蝙蝠俠……」五歲兒子:「同埋 Superman……」蔡先生:「要打低壞人!」(誰是壞人?)兒子:「梁振英、陳茂波……」

防黑客入侵

廖先生:「較為信任實體票站,我怕黑客入侵被投票。」

為了下一代

從未在議會選舉投票的吳先生,帶同太太和孫女參與公投,全為了下一代:「話就話聽民意,但佢有佢講,我哋有我哋搞,如果個個唔企出嚟,始終對下一代無咩好處。」

展示普選決心

朱先生:「實體投票是一種姿態,可令政府及北京知道香港人對普選的決心。」

大國失信

六十五歲的梁女士:「我哋而家已經係無能,只能靠自己行出嚟……係唯一嘅表達機會,明知係無效、唔會有人聽,但我希望用人數話俾全世界知,堂堂一個大國失信,佢應承我哋一國兩制。佢一直嘅行動、管治、白皮書……擘晒面喇!」

堅持公民提名

八十後 Kimmy和九十後 Kelvin:「希望以行動支持全民投票,公民提名必不可少,讓市民利用提名權、選舉權,一人一票選出真正代表自己的特首。」

不要一國一制

馬先生:「 6.22投票才是真的選舉,若未來的選舉有篩選,那肯定是假的選舉。若指定只可選誰人就肯定不對,倒不如不要叫一國兩制,乾脆叫一國一制算了。」

中風漢:一定要普選

六十三歲的傅先生四年前中風,影響其表達及活動能力。平日絕少出門的他,特意請親人陪他前來投票,說話明顯相當吃力,必須緩緩地讀出一字一句:「我唔識講嘢㗎啦依家,但係我都係要出嚟,一分力量,我哋都要堅持,一定要普選。」

人數最重要

湛先生跟太太和女兒一同到票站投票:「要有人數,話俾人知我哋有幾多人想要呢樣嘢……最重要係俾當權者知道,香港人需要普選。」

無懼京官抹黑

面對港澳辦和中聯辦批評全民投票「非法」,陳小姐強調參與公投,希望用和平手法表達意見:「有人用呢啲手段抹黑我哋,搞到呢件事唔可以好 pure(純粹)咁出個 result(結果)……無論佢 name我哋非法同唔非法都好,我哋做咗出嚟,就對得住自己,對得住我哋下一代。」

政府整死王維基

李先生:「自己嘅政府要自己管,好似梁振英咁,夾硬整死王維基,整個社會咁分化、咁亂。」

政府冇商冇量

浸大傳理學院三年級畢業生黃小姐:「香港政府講嘅普選方法,都唔係香港人想要嘅普選。我唔覺得政府同我哋係有商有量,我哋就用其他方法話俾佢哋知。」

政黨提名重要

徐先生:「政黨提名是重要的,因實現普選時,特首須有政黨或團體支持,但公民提名同樣重要。」

勿向現實低頭

曾先生:「公民提名被指違反基本法,但我認為現實歸現實,意願及理想要清晰表達,不能向現實低頭。」

難忍《蘋果》受襲

25歲陳小姐:「中共開始愈嚟愈過分,連我哋睇開嘅《蘋果》動新聞,都可以 hack入去攻擊佢,已經超過我哋可以忍受。」

拒絕篩選

陳同學:「我覺得應用自己一票,選出想要的特首,不應有機制篩走一些他們(北京)不想要的特首(候選人)。」

行使港人權利

從未上街的謝太帶女兒投票:「想香港人行使番香港人嘅權利,有咩要求都自己爭取。」

婆婆助人投票

學了十多年電腦的華婆婆,早已在網上投票,但她帶着手提電腦到長沙灣票站現場,予排隊尾的投票人士網上投票,希望方便大家:「好想為自由民主出一分力呀,我哋係香港人嚟㗎,喺香港長大幾十年喇,需要愛護香港囉!」

民意積少成多

梁小姐:「出來投票要盡自己責任,希望積少成多,讓政府見到,但相信當局未必理會。」

逼議員聽民意

八十歲的任先生:「支持公民提名,希望立法會議員根據投票結果,憑良心投出與民意相符的一票。」

最和平表達訴求

賈小姐:「投票是最低限度發聲表達訴求的方式,亦是最和平的,希望政府接受。」

政府太差了

盧先生:「政府太差了。我覺得要行出來投票,才算是表態。」

支持正確方案

張婆婆:「一定要投票,支持自己認為正確的方案。」

珍惜發言權

同是五十多歲、傷殘人士的郭氏夫婦,即使撐住柺杖也要親身到票站投票,只想盡香港人的本分:「唔關身體咩缺陷嘅問題,我覺得咩年紀、咩缺陷,如果我有呢個(發言)權,我咪講。」

壹週刊 - 1268 - 時事 揪出公投黑客 中移動中科院 發動四成攻擊

壹週刊 - 1269 - 專欄 黃河決堤

 

黃河決堤

中國總理李克強訪問英國,帶去三百五十億美元合同。英國政府宣布放寬中國遊客簽證,由從前的諸多刁難,改為二十四小時特快通道。

英國二十年來缺乏龐大的出口,不像德國和法國,有汽車、電子、紅酒、時裝手袋的設計名牌。英國的出口能量在德法之下,卻又在西班牙和希臘之上。西班牙的時裝,只有一家 Zara。去香港中環的 ifc商場走一轉,那三層的商鋪已經是全球出口品牌實力的最精確的地圖。
英國沒有什麼貨買,只有吸引中資前來投資,賣水、賣電、賣曼徹斯特和機場希斯羅的股份。面對英中貿易大增,香港投資者最宜購入英鎊,即使現在英鎊價格已經在十三元多的高水位。每年到了這個時候,英鎊必升,因為大量家長送子女去寄宿學校,到了兌換英鎊交學費、買機票、付各項雜費的時候。
三百五十億美元的中國熱資湧入英國,其中有許多是國企。國企大員也由中國飛去倫敦長駐,把他們的子女帶來,子女要上寄宿學校,中國資金的高層要坐公司車、住房子,他們的太太要買名牌,這樣一來英鎊還會上漲幾多,令人不敢想像。長遠而言,英國的房價也會因為中資來臨而再漲。
歐元有負利率,英鎊卻加息,中國資金掩至,目前的百分之二通脹會加劇,英鎊加息將會持續一段時日了。
讓法國和德國飲了「頭啖湯」,英國並無太大損失,因為中國十四億人口,最多人會說的西方語言還是英語。
倫敦是全世界最自由的熱資黑金泊車場,幾乎僅次於瑞士。僅倫敦最著名富豪大道「主教路」( The Bishop Avenue),冷戰以來就窩藏了許多國際黑金和隱形富豪。
早在七十年代,當土耳其出兵攻打塞浦路斯,塞浦路斯雞飛狗走,熱資湧入在主教路買了許多豪宅。侯賽因打科威特,海灣和沙地的油王也捲錢逃避,在一九八九年至一九九三年之間,沙地阿拉伯皇室,在短短的主教路,共六十六間獨立豪宅,就一口氣買下了十間。

主教路的豪宅,許多有落地長窗,讓人駕車展覽,由地堂到三樓,宏偉的迴旋樓梯,一道豪華水晶燈貫穿三層,當真珠光寶氣,像一條銀河。二○○八年,哈撒克最富有的女人貝拉瑪,買下了一間,入伙喜慶,還請來戈巴卓夫做貴賓。巴基斯坦一名政客,用貪來的錢也買了兩座,但後來獲罪入獄,由巴基斯坦政府出錢收回。
主教路的豪宅,地產代理商百方注意,有些空置的大屋,內設豪華酒吧,但酒瓶裡裝的是礦泉水,因為英國地產商怕得罪何拉伯國家信回教的大豪客。這條銀河街很快就會落入中國富豪之手。倫敦比起柏林和巴黎,是真正的十字路口。在這個城市擁有豪宅,不在於投資價值,而在於身份地位。

寄宿學校和大學,尤其是「泰晤士報」排名前十大或二十家之類,更將如 Chanel、 LV一樣,成為中國人的搶手貨。許多寄宿學校近年都接待中國的富裕家長,組團入校園,像睇樓揀地一樣,吱吱喳喳,評頭品足,還用手機隨意拍攝。許多寄宿學校門禁森嚴,像倫敦的伊頓和哈勞,不論有多少錢,都有嚴格的校規,現在大陸的熱資淹沒過來,全世界都看着英國人見錢下跪至什麼程度,他們的人文原則會不會貧賤不能移。
倫敦的牛津街也將會成為拖喼自由行的天下。這條街多中上價產品,很適合中等富豪。但酒店客房將會嚴重短缺,許多三四百年的老牌大酒店,像 Claridge's、 Hyde Park Corner、 The Langham,水晶燈、厚地氈、戴高帽、著燕尾服、金鈕釦的大門侍衞,香港的半島酒店便是這類仿製品。大陸豪客大鬧香港,在倫敦也喧嘩咆哮。古老酒店裡有雪茄房、閱讀室、酒吧和咖啡室,崇尚寧靜,未來十年,將會處處有好戲可看。
大陸客殺入倫敦,香港人又要警惕,以後返回祖家,要穿得樸實一點,街上不要著名牌,帶太多現金炫耀。讓大陸人爭着威水好了。英國人歡迎中國資金和遊客,多於伊斯蘭世界,因為中國人至少不會到處放炸彈,英國人明白中國人崇洋。曼徹斯特和利物浦,因為足球著名,也將是中國客追捧的兩大城市,利物浦建築物像上海外灘,會令上海人有「回歸」的親切感。


(陶傑)

壹週刊 - 1269 - 專欄 黃河決堤

壹週刊 - 1269 - 時事 吳亮星精忠報黨

 

吳亮星精忠報黨

從來低調不起眼的吳亮星「一戰成名」,過去七星期立法會財務委員會審議新界東北發展前期工程撥款申請,面對泛民主派的拉布行動,他以主席身份笨拙但勇悍地不斷破壞議會規則,無視利益衝突,上星期五更公然違反程序公義,粗暴剪布,強行通過被形容為中港強迫融合的計劃撥款,遭社會各界狂轟。
出身「反英抗暴」家庭,少年時代起吳亮星已獲黨組織特別照顧,長大後被安排繼承父業加入銀行界,一度出任許家屯年代的新華社香港分社高級研究員。
回歸後擔任首兩屆立法會議員後淡出政壇,專心銀行工作。偏偏李國寶退休,銀行界議席無人足以繼任,吳亮星被重召返回議會,更因北京獨霸立法會事務委員會主席的部署,出任財委會主席。
經過新界東北一役,原本身份顯赫的銀行家,變成摧殘香港議會的過街老鼠、中國將香港變成「香圳」的幫兇,人人得而誅之,聲名掃地。

面對一眾泛民議員上前抗議,吳亮星依然堅拒讓他們繼續就議案發言,復會後旋即將議案付諸表決,全程僅用了兩分半鐘。

上週五,泛民立法會議員拉布,成功將財委會會議拖延至近晚上十時。眼見會議僅餘不足一小時,吳亮星愈來愈焦急,即使泛民多番提出規程問題和臨時動議,他也堅拒處理,更欲邀請官員作最後回應。泛民議員隨即一擁而上,衝到台前,逼得吳再次宣布休會。五分鐘後復會,吳亮星忽然「勇猛」起來,口窒窒地再次邀請發展局副局長馬紹祥回應。馬相當配合,僅讀出廿秒回應,便交由吳匆匆將議案付諸表決,撥款申請終在一片混亂之下獲得通過。

六七暴動住安全屋

在議會外抗爭的市民眼中,吳亮星僅是一名零票的金融界功能組別議員,在北京眼中,卻是多年來重點栽培對象。現年六十五歲的他,出身左派香島中學,有校友向本刊形容,中學階段的吳亮星非活躍分子,相當低調。他的「低調」,與有個被視為「抗暴英雄」的父親大有關係。來自銀行界的吳父曾參與六七暴動,被港英政府拘捕。中資銀行非常欣賞吳父,更愛屋及烏,將吳亮星視為革命英雄後代,下令全力保護,既安排他長期入住安全屋,又不讓他隨便上街參與示威,擔心他被認出,步父親後塵。
風暴過後,北京順理成章,安排吳亮星繼承父業加入銀行界工作。一九八三年,許家屯來港擔任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欲重新認識香港資本主義,決定加大研究部門人手搜集資料。吳亮星正是這段期間出任該社經濟部高級研究員,其職位類似現時中央政策組非全職顧問。

根據八八年的《大公報》報導,吳亮星當時擔任新華社香港分社經濟部高級研究員。

吳亮星九七年涉足政壇,擔任臨時立法會議員,回歸後亦擔任了首兩屆立法會議員,直至一二年,又再「復出」,循金融界自動當選,成為零票議員。(《蘋果日報》圖片)

一名當年曾與他接觸的親北京人士對本刊稱,當年的新華社香港分社是中共政府駐港最高機構,社長許家屯更是中共港澳工作委員會書記,吳被賞識招攬,全因根正苗紅,又認為他具備典型研究員的性格,「守舊、沉默、呆板、古肅,缺乏決策能力,只懂把好多可能性鋪陳出來,但不懂拍板。」後來許家屯提交予北京的報告,有以下結論:回歸後香港要留住英資,吸引外資,鞏固華資,壯大中資。
吳亮星八八年被委任為中英土地委員會中方代表。該親北京人士稱,吳亮星出任代表時,每次會議後出席記者會,總板着臉以強硬口啓表述意見,擺出一副京官模樣,「吳好被動,唔識去交際,只係一個技術人才。」
在銀行本業,吳亮星其後亦扶搖直上,曾擔任中南銀行副董事長,也是現任集友銀行副董事長、中國銀行(香港)信託有限公司董事長,全都是中國銀行(香港)有限公司的附屬公司。
深得北京信任的吳亮星,在香港回歸前夕正式涉足政壇。早於九七年臨時立法會年代,他便被徵召入會,之後首兩屆立法會(九八至○四年)他也循風險最低的選委會「出線」。後來選委會議席取消,他便告別香港議會,專心銀行工作。實際上,○三年起,他已升上「神枱」,出任全國人大代表,也出任金管局行業諮詢委員會、按揭證券公司董事等要職。

北京徵召重返議會

直至一二年李國寶不再出選金融界別,吳亮星便在無競爭下「零票」當選。對於吳亮星重返立法會,有親北京人士透露,一方面北京勸退李國寶,卻不希望議席落入外資銀行手中,中資銀行界卻苦無合適人選頂替,只好要求吳重出江湖,「佢未必係最好人選,但北京只要佢依足指示去做,可唔可以勝任反而問題不大。」
曾任房委會委員八年的他,○二年底全面停售居屋前,曾向政府施壓,指港府把不少貴重地皮撥予房委會建公營房屋,要求當局調回貴重地皮建私樓及停售居屋,徹頭徹尾為地產商利益服務。

吳亮星曾任中南銀行副董事長,亦是現任集友銀行副董事長、中國銀行(香港)信託有限公司董事長,在中資銀行界具相當影響力。

有議員私下形容,吳亮星(左)不是惡人,與其他議員關係不差,但因欠缺主持會議的經驗和能力,又要完成通過撥款的政治任務,終造成今次的混亂局面。

李卓人形容,吳亮星較低調,「聽政府話,無咩表現,總之有票就㩒。」圖為董建華宴請立法會議員的照片。

漏報利益早有前科

吳亮星粗暴剪布,強行通過被視為中港強迫融合的新界東北發展計劃撥款,對一心打算推動「中港融合」的梁振英,可謂正合心意。

由於吳亮星跟地產商關係密切,泛民主派一直質疑他能否公正處理新界東北撥款。根據他向立法會申報利益的文件,他在新鴻基地產旗下的數碼通擔任獨立非執行董事,但他一直堅拒在主持東北撥款會議期間申報利益及避席。事實上,他「漏報」利益早有前科,吳亮星九二年買入半山羅便臣道物業,一直持有至今,但本刊翻查吳在二千年的立法會個人利益申報記錄時,卻發現他並無申報。
對於吳亮星主持會議的種種爭議,曾於九八至○四年與吳亮星同任立法會議員的工黨李卓人稱,當年吳亮星並不活躍,「都係聽政府話,做建制派,無咩表現,總之有票就㩒啦。」他認為,吳亮星今次明顯身負任務,即使用盡一切拙劣的手法,也務必在當日通過撥款。對於吳亮星的背景,李卓人形容他根正苗紅,「所以佢都係跟共產黨跟一世。大家知道跟共產黨跟一世啲人,無自己獨立思考,都係執行上面俾佢嘅任務,今次任務係要強行通過,佢咪執行強行通過囉。」李卓人將於週三與資深大律師李柱銘商討有關司法覆核的事宜。惟本身是資深大律師、前大律師公會主席的公民黨黨魁梁家傑指出,司法覆核的難度很大,因為法官不會輕易介入立法制度,但由於「今日東北,明日廿三條」,將會想盡任何方法,抵抗議會暴力。

三大笑話

「中止待續」當「休會」
•馮檢基提出「中止待續」動議,他先問:「中止邊一項(議案)?」再問:「係一個休會辯論定還是係……」馮回應:「中止待續,可能我啲廣東話唔正。」他卻一再搞錯,宣布「馮檢基議員提出休會議案……」經譚耀宗開口提醒,才如夢初醒。
秘書教路剪布
•粗暴剪布期間,他口窒窒讀出「現在把撥款嘅建議呢……」身旁秘書即時提醒:「付諸表決!」他再讀出:「贊成嘅請舉手!」秘書提醒他須「響鐘」,他才急忙宣布響起表決鐘。
嗌錯議員姓名
•會議期間,兩度將黃碧雲議員讀成黃「美」雲議員。

四大爭議

拖延表決
•六月二十日表決休會議案發言時限,為了等待王國興等建制派議員「埋位」投票,表決鐘響畢一分鐘後,足足押後五十七秒才宣布結果。
兩度錯判
•上週五,他以「行為不檢」先後要求梁耀忠及陳志全離開會議室,惟兩人均未有離座及作任何攻擊或挑釁。泛民不滿,迫使他宣布休會,與法律顧問觀看錄影帶後收回裁決,他卻從未為錯判向二人道歉。
懶理修訂
•拒絕處理黃毓民、張超雄等人所提出的逾萬項修訂動議,聲稱六月十三日會議已裁決不再接受修訂動議。惟陳偉業翻查會議記錄,指吳無明確表明不再接受臨時動議及「畫線」時間,又指條文並無賦予他相關權力。
利益衝突
•新鴻基地產在新界東北擁有大量土地,但吳身兼新地旗下數碼通的非執董,卻從未申報利益,惟建制派護航下否決泛民要求他不能主持有關撥款議程的動議。

壹週刊 - 1269 - 時事 吳亮星精忠報黨

壹週刊 - 1269 - 時事 踩住單輪揀凶宅 伍冠流

 

踩住單輪揀凶宅 伍冠流

六十三歲的伍冠流,是物業拍賣場上有名的「凶宅大王」。
低價入、高價出,買得凶宅,當然唔信「邪」。
叫他單獨瞓凶宅,「無難度,有鬼最好俾我見吓!」
又因唔信邪,他搏老命學人玩單輪單車。
雙手伸展、雙腳踏實,如今踏上單輪,就如換上跑鞋般輕快。
踩住單輪搵凶宅,仲唔快人一步?

自學踩單輪的伍冠流,在 YouTube上發現外國有短片,教人推超市購物車,又或扶實跑步機兩邊學踩單輪。他說:「其實踩跑步機唔易,好難搵到個平衡點,而且每部機嘅速度都唔一樣。」

二十年來,伍冠流買賣過幾十間凶宅,拍賣場上他眼神銳利,如獵鷹般找尋獵物。場外亦好唔得閒,日日在跑步機上操 fit。不過他是在跑步機上踩單輪單車。學單輪,伍冠流靠自己,最初只是扶着天橋底的欄杆邊跌邊行,近日已能暢順地踩着單輪到沙田第一城,收回剛租約滿的凶宅單位。
天橋底啲柱,每隔兩步就有一條,逐條柱捱過去唔會好難。試咗六個月就學識平衡,上 YouTube睇吓,原來可以喺跑步機上練,咁我又試吓。不過只有落雨天,或者天氣太熱、太差,我先留喺屋企「踩」跑步機。因為我覺得落街踩開心好多,一踩就兩、三個鐘,好似變咗一條魚、一隻雀仔咁,輕鬆自在!
呢部單輪,係廿年前一個生意拍檔送俾我個仔嘅。去年個仔唔要,話要掉去垃圾站,我話:「唔好啦,食得唔好嘥。」自己試吓,雖然年紀大,但我唔信邪,自己戴住頭盔練、練、練。而家好少地方踩唔到,只係上月喺街跌親,菠蘿蓋撞咗落石仔度。好在啲骨只係裂咗,唔係碎咗,休息三個星期又踩得。我仲買咗個保護性強嘅硬身護膝,不過唔自在,我都唔係成日用。
我唔信邪,亦唔信有鬼。我好大膽㗎,有鬼最好俾我見吓!等我知道鬼係點㗎嘛。廿一年前我第一次接觸凶宅,就係自己住嘅北角新都城大廈。當時我準備移民,搵工人裝修單位再放盤,點知有日落雨,咁啱屋企地下有水,咁啱工人對水靴又入水,再咁啱漏電,結果……如果是但一樣唔發生,就唔會出事。嗰時難過之餘,諗住要大劈價放售。點知隔咗幾個月,件事丟淡咗,又唔使折讓好多喎,咁我就知道凶宅都有投資價值。

伍冠流於華仁書院中五畢業,其後從事魚翅買賣生意,「業餘」投資凶宅。咪話唔邪,他買過的一間屯門凶宅,曾「凶過兩次」,試過有租客割脈加吊頸死,後來又有接貨業主燒炭身亡,但他認為單位夠光猛,照買如儀!伍冠流信基督教,不怕鬼。試過有準買家要他在火炭凶宅宿一宵,以證明單位無鬼。他帶個睡袋、幾本書,就在凶宅廳中「打地鋪」。
我揀凶宅,有偏好嘅。凶宅中,最好係跳樓,因為可以同下一手買家「拗」,話個人喺單位時仲在生㗎!之後係燒炭,死者冇乜知覺,唔會痛,不過地下就有機會有個炭爐印。
每間凶宅背後,都有一個悲慘故事。我買凶宅,單純只為投資。投資最緊要買入時折讓大、有水位。要賺錢一係忍,等到「等錢使」嘅業主出現,呢啲業主先最肯減價;一係就揀凶宅,我出價大約係市價嘅六折。但唔係所有凶宅我都願意買,好似「燒炭勝地」長洲東堤小築,我就嫌交通唔方便,○三年時幾萬至十幾萬任揀㗎。另外他殺都唔係咁好,因為死者唔係自願。平台凶宅單位都唔鍾意,一來低層易塞渠,二來人哋跳樓跌正落嚟,咁又變咗「多重凶宅」。
近年樓價飆升,連凶宅都大把人爭!折讓愈來愈少,唯有分散投資至更冷門的半契樓、無契樓等,貪業權更複雜,對手較少。依家我買半份契嘅樓,都要做足功課,有時會搵埋私家偵探,查吓點解會賣咗半份業權出去,而揸住業權嗰方又係咩人,我睇吓可唔可能買埋。要摸到底細,先知點樣出招。呢啲單位一樣睇到世情,試過有阿媽太嬲個仔,專登賣走半份契,一拍兩散,咁樣好可惜。

不喜歡與行家埋堆的伍冠流,平日外出踩單輪車亦懶理途人的目光,一出門即戴定頭盔眼望前方,「都被望到慣晒啦!」

全港「最凶」的荃灣中心六屍凶宅,三年前拍賣,只得伍冠流及另一凶宅大王陳應佳爭奪,最終陳應佳以近百二萬元買下收租。
(《蘋果日報》圖片)

三年前仍要戴近視鏡的伍冠流,買下烏溪沙老屋地打算自行發展,如今他的老花已「醫好」了近視,但地皮因程序問題仍舊沒半點進展。
(《蘋果日報》圖片)

凶宅發生過嘅事,我無得改變、亦補救唔到。但眼前嘅香港政局,我卻會爭取改變!香港最好嘅地方,就係乜都可以試,所以一個有民主、有制度、以及公平嘅社會,係好重要。我支持市民有權提名嘅真普選,之前第一日有得網上公投,我已第一時間投咗。要佔中的話,我一定會去!就算佔中會影響樓價,我都支持。樓價跌只係短期,長遠我想香港好。命運,從來都應該掌握喺自己手上!

由你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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