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7日星期日

�果日�- 帝�末日的回� - 梁文道

蘋果日報- 帝國末日的回憶 - 梁文道
帝國末日的回憶 - 梁文道

歷史上有些時刻總是被人誇大它的意義,乃至於染上了天啟般的神秘色彩。例如美國已故總統甘迺迪遇刺的那一天,幾乎每一個美國的中年人都能說得出那一天自己幹過些什麼,剛剛聽到新聞的第一反應是什麼,以及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似乎這天是他們記憶自己人生故事的重要節點,甚至還因此改變了自己命運的走向。相反地,有一種明明影響深遠的歷史時刻,發生的時候卻絲毫無人在意,沒有人能夠記起那一剎那的詳情,因此也就沒有足以炫耀給子孫的個人故事。例如凱薩跨過盧比孔河的那一天,跟隨他的士兵究竟知不知道這是一個共和國覆滅的關鍵時刻呢?

還有一些早就被預告過,也早就被期待的時刻,每個人都曉得這天遲早要來,為它做足準備,甚至還安排了各式各樣的儀式典禮;但結果那一天和其他任何一個日子原來並沒有太大分別,人人照吃照睡,心情平穩。事後回想,只是茫然而已。比方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十多年後,我和朋友追憶當天情景,發現大家都還記得其中一些細節,只是難以形容當時的心情,因為它太空洞了,完全沒有預想中的起伏波動,更加沒有那種覺得自己正在見證歷史的鄭重和肅穆。

更怪異的例子是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七點三十分,克里姆林宮一座綠色圓頂建築,有兩個工人從屋頂活門爬了出來,降下那面紅色的錘子鐮刀旗,然後像餐廳侍應生收拾桌布似的把它摺起。紅場上人群三三兩兩,不是出來散步的莫斯科市民,就是外地來的觀光客,沒有人在意那面旗子的事,更沒有大批媒體記者帶着鏡頭和閃光燈湧到現場。那面胡亂被人收起來的旗幟已經在此飄揚七十四年,那一天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最後一天。二十世紀其中一個最強大也最令人害怕的國家,人類歷史上最驚人也最大膽的烏托邦實驗計劃,就此告終。如此一個深具象徵意義的時刻,怎能如此草率?

無論從任何角度而言,蘇聯的崩潰都是一件頭等大事。但為什麼我們關於它正式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天的記憶卻是如此淡薄?就連許多俄羅斯人也都無法準確記得當時的情況;而他們那時候的心境,便和我在九七年七月一日的感受差不多,平淡而蒼白,一點也不覺得那天有什麼了不起。這就好比老花,越近的事情越看不清;莫非身處歷史關鍵時刻,可能也會有越近核心,感覺就越是模糊的情況?

然而,許多年後,由於人類記憶的遊戲,也許過去已久的事情反而會變得豐富起來;甚至連原本寡淡無措的心境也開始被一種敍事上的浪漫需要帶動,變得濃稠有味。比方說那天早上的莫斯科,天氣晴朗而乾燥,可是一個克里姆林宮裏的工作人員卻記得那天下了大雪。是不是一場沒完沒了的冬雪,才足以托顯出這命運一日的悲劇感呢?

一個時代的終結,一個王朝的覆亡,事後回想,總是帶着這種悲劇式的美感。那種悲涼和滄桑,足以叫人暫時抽離出那個時代的不可愛,以及那個王朝的一切過犯,是種非常單純的形象審美。好比皇帝自縊殉國的那一天,他最後一次上朝,太和殿中竟然空無一人,所有大臣都早已逃逸藏匿。又如君士坦丁堡陷落的前夕,從來拒絕承認對方的東正教宗主教,與天主教樞機,終於最後一次穿上華麗的祭袍,在千盞燭光搖曳下的聖索非亞大教堂舉行聯合彌撒,祈求終結前的垂憐。「蜘蛛在凱撒的宮殿中織網,夜梟在阿弗沙布的城堡上輓歌」,無論它多麼地可鄙,多麼地罪有應得,一個帝國的殞落至少值得這麼一首淒涼的哀歌吧。

愛爾蘭記者康納·歐克勒瑞(Conor O'Clery)在他的《蘇聯的最後一天》裏,也記下了類似的場面:晚上九點,參議院大廈的外面只剩下司機和少數幾個保安,戈爾巴喬夫辦公室外的整個樓層都空無一人,只剩下戈爾巴喬夫和他最親密的幕僚在房裏喝悶酒。「他感到很受傷,沒有一個共和國的領導人——那些與戈爾巴喬夫保持互稱同志的關係多年的前共產主義者——打電話對他表示感謝、祝賀或對他不能再為人民效勞表示同情。他結束了壓抑,給了人民言論自由和旅行自由,引進了讓這些領導人掌權的選舉,但他們卻保持緘默。戈爾巴喬夫痛苦地想,他們現在都處於狂喜中,忙於瓜分他們得到的的遺產」。

更不堪的是第二天,由於根本沒有一個正式的告別儀式,於是戈爾巴喬夫的下屬就只好自己找了家酒店,請來三百多名國內外傳媒代表,辦一場向戈爾巴喬夫致敬以及宣告蘇聯政權終止的招待會。酒店的總管一開始非常害怕這事會得罪新上台的俄羅斯總統葉利欽,不敢接下這筆生意。沒有人怪得了他,因為他的大腦早已習慣了共產黨時代人民對當權者那種慣性恐懼。好在這家酒店有西方資本合營,這個總統的上司遂指示他放心接受預定。所以,戈爾巴喬夫的下屬自嘲地總結,在資本主義的道路,「私有化到底是有點好處的」。

最早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黃仁宇的《萬曆十五年》,讓中國讀者見識了以單獨一年為主題的歷史書寫方式,後來我們陸續看到林林總總的類似著作,於是也就見怪不怪了。可最近幾年,又有不少藝高膽大的作者和史家向更高難度挑戰,乾脆用整本書的篇幅來寫一個日子,歐克勒瑞這部巨著就是其中的表表者。它的難度在於重構那一天從早到晚發生的事件,必須仰仗大量第一手文檔,以及當事人的回憶,少一點材料都沒有辦法用細節鋪陳出一本書的份量。同時那些文檔和訪談得來的紀錄,還必須經過冷靜的審視與對照,否則囿於記憶的錯誤,有意無意的扭曲增刪,真相就會蒙上一層迷霧,難以還原。而且,說是一天,但為了充份解釋這天一切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突顯這天的歷史意義,你還得補上大量背景,就像黃仁宇動用了整部中國史的理解來說明萬曆十五年一樣,由宏觀入局部,方得以小見大之效。歐克勒瑞以非凡的耐性和細心去克服上述困難,雖然難說是完美,但也算得上是成果豐碩了。難怪此書一出,英語世界的評論普遍稱善。

可是,無論你如何強調歷史脈絡和各種經濟政治背景的重要,只要當你把焦點放在一天,你就很難不遵循傳統,放大當事主角的作用了。如果用棋局比喻歷史,這種寫法就會很自然地把個別棋子的位置和功能當成重點,多於今日學界強調的棋盤上的形勢。所以讀罷此書之後,我們會得到一個印象,覺得蘇聯之所以分解,之所以如此分解,分解之後又變成當前這副模樣,原來多半是兩個人的問題;這兩個人就是性格形象南轅北轍,大部份時間都在纏鬥不休的戈爾巴喬夫與葉利欽了。作者常常藉着其他當事人的口,引導讀者猜想,要是戈爾巴喬夫當年沒那麼急進,又或者葉利欽沒做過某個決定,事情會不會像今天這般局面。也就是說,這兩個大人物的個性與抉擇,很有可能是後來歷史發展的主因。習慣「長時段」思考問題的人,或者會反駁,指出就算沒有戈爾巴喬夫這個人,蘇聯的實際情況也會為它自己生出另一個戈爾巴喬夫式的人物。不過,歷史確實有太多的偶然。在大部份的蘇聯觀察家看來,蘇共保守派在一九九一年八月發動的政變是合邏輯的,因為這種政權就是會有一股力量試圖撲滅改革得過了頭的火苗。假如蘇聯是垮在因為這場政變而誘發的內戰或革命的話,那也完全合乎預期,因沒有人能相信蘇聯還能以另一種方式——一種和平得乏味的方式,就像後來真實的結局那樣——完蛋。偏偏還有一個大膽衝動的葉利欽,有他爬上坦克振臂一呼,竟然就使得那次很合預期又很合邏輯的政變無疾而終。這是不是必然中的偶然?是不是擾動「長時段」趨勢的個體?

為什麼直到一九九○年,連中情局那些理該很懂趨勢的專家還都預估蘇聯能夠再活一段日子,一轉眼,這個曾經支配半個地球的強權就突然消解得悄無聲息?歐克勒瑞大概就是用這本書來回答大家,那是因為我們站得還不夠近,看不見兩個關鍵人物的表情,以及臉孔背後的脾性。

形象,往往要比我們想像的重要。從蘇聯國旗的沉降,新舊政權交接時的紊亂,一直到戈爾巴喬夫最後所面對的眾叛親離;隔着距離,我們都可以像欣賞悲劇一樣地來感慨這一系列帝國瓦解的敗象。但對俄羅斯人而言,關於這一天,他們記住的卻是越看越窩囊的戈爾巴喬夫在辭職演說中的虛弱形象。自此之後,這個毫無美感可言,絲毫不能使人悠悠喟嘆的日子,就成了許多俄羅斯人創傷性的集體回憶。有些人忽然「記起」那天自己是多麼地憤怒,而不是歡呼慶祝。自此之後,他們開始期待另一個形象,一個能替他們雪恥復仇的強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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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日�- 影圈早有毒� - 沈西城

蘋果日報- 影圈早有毒霧 - 沈西城
影圈早有毒霧 - 沈西城

房東涉毒案,越演越烈,聽說有一百二十名男女藝員牽涉其中,案情嚴重,加上新政施行,愛國愛黨明星縱有人脈,亦難回天。柯震東已遣返台灣,房祖名命運如何?當有身繫囹圄之虞!以身試法,懲罰應得。其實香港影壇,早在八十年代,已是毒霧瀰漫,我親眼目睹不少男女藝員圍聚吸毒,毒品包括大麻、可卡因、揈頭丸。那年代,尖東有一家出名的「的士高」曰「荷東」,入夜銀光蔽天,璀璨奪目,的士高一片墨沉,四角擠滿吸毒男女,兩呎以外,不辨面目。我常去遊玩,看見不少武打明星、武師公然抽大麻(為存忠厚,姓名不揚);有些女藝員嫌大麻不頂癮,索性吸可卡因。曾經有個艷星,吃了過量揈頭丸,失去理智,大吵大嚷,要勞「睇場」抬離。「荷東」繁華熱鬧,實則是罪惡淵藪,這兒每天晚上都有人打架、吸毒、賣淫,我曾見過一個電視女藝員,跟隨一個老頭坐電梯上酒店,那女藝員如今年華老去,只好演老婦角色,近日還在電視上露面。說「荷東」是男盜女娼的狗窩,言不為過。九三年,三十五歲的陳百强去世,死因紛紜,有說是濫藥,有說是酗酒,也有人說他吸毒影響腦部神經崩壞致死,真相如何,至今沒有定論。我見過陳百强好幾面,印象最深的一趟是八十年代中,在尖東一家餐廳,他穿着奶黃長褲,配奶白企領長袖襯衣,額前披着一綹劉海,挨酒吧長枱站着,飄逸中帶憂悒,看得出,他並不快樂。聽人說他為父母不如意的婚姻發愁,眼淚在心裏流,造成抑鬱,因而借酒澆愁而愁更不消。無論如何說,陳百强是一個悲劇人物,壽命比他的對手張國榮更短暫。丹尼最喜歡唱《今宵多珍重》,而他卻良宵不珍重,跟死神搏鬥了十七個月後,悄然離世。


我認得的一位吸毒明星是汪禹,跟他有緣,八十年代初,第一趟拍電影是《千王鬥千霸》,他是其中一位男主角。這位因《神打》一片爆紅的小伙子,氣焰千丈,燈光打好,一切就緒,謝賢、陳觀泰屏息準備,只待新進導演王晶一聲「開嘜啦」,這時才發現汪禹這小子不知所終,沒他拍不成,只好差劇務去找。一找一小時,才施施然來,連一句「對不起」也沒有,跋扈飛揚,老演員楊志卿看不過眼,低聲罵:「小癟三,看你蟹行到幾時!」「邵氏」傳統規則,當紅大過天,人人敢怒不敢言,我對汪禹沒好感。後來,我為「邵氏」編《鹿鼎記》,男主角是劉家輝和汪禹,家輝演康熙,汪禹飾韋小寶,華山導演有天邀我去看拍廠景,一聽有汪禹的戲,敬謝不敏。到了八八年,我到「大榮」寫劇本,許多時都見到汪禹一個人上來找鄧光榮,奇怪的是人人都對他投以冷冷的目光,沒人理睬他。鄧光榮在時還會招呼他到房裏稍坐,不一會,就低着頭離去,我問鄧光榮:「汪禹上來談拍片嗎?」鄧光榮苦笑:「拍什麼!他已沒心思拍戲了!」那上來幹麼?鄧光榮說:「沒生活,問我借點錢!」據我所知每趟鄧光榮都會給一些錢,打發他走。蕭榮告訴我汪禹染上毒癮,每天都要吸可卡因,勸過大哥不要借,鄧光榮回說:「唉!自從他跟傅聲飆車引致聲仔意外身亡,他沒一天好過!」言下不勝同情。有一天汪禹穿着牛仔褲、蓬頭垢面又摸上「大榮」,碰巧鄧光榮不在就獨自坐在一張木椅枯等,同樣是沒人理會他,我見他形銷骨立、呵欠連連,忍不住走上去跟他聊,言談間暗示可予他方便,以為他會接受,說出來的話卻讓我驚訝。「沈西城!我不能要你的錢,你是惠敏哥的徒弟!」我怔住了,後來才知道好鬧事愛打架的汪禹,平生最服李小龍和陳惠敏。那天沒等到鄧光榮回來,怏怏走了。我耳邊聽到有人在冷嘲「死道友!今勻睇你點死!」一位紅透半邊天的明星,落得如斯下場,誰之過?毒品害人,毋用多言。二〇〇八年,汪禹去世,年僅五十三歲,偶然看王晶的文章,才知道落魄的汪禹到後來,見人便借錢,連茶水阿姐二三十元也要,變成神憎鬼厭。看了,心有點兒酸。最後借王晶的一段文字作為本文的結尾——「希望年青一輩的娛圈人珍惜前程,以之為戒。毒品害人真是一生一世,絕對要向毒品說不!」房祖名!牢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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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日�- 裸照�放甚�地方? - 高慧然

蘋果日報- 裸照應放甚麼地方? - 高慧然
裸照應放甚麼地方? - 高慧然

其實,裸照應該放在甚麼地方呢?自從有了數碼相機、數碼手機,影相變成像呼吸那樣容易的事。點擊一下畫面,瞬間影像就定格了。影相容易放相難,看完了馬上刪除也許是較明智的做法,可是影相的目的是為了把記憶留住,是為了日後重溫,有幾個人捨得即影即刪呢?


於是問題來了,無論放在電腦還是郵箱或者雲端,都是潑出去的水,私隱很難不外露。網絡上的相片,暴露範圍之大,速度之快,是無法想像的,而且永遠無法真正刪除,無論過去多少年,它們都陰魂不散,永遠會突如其來冒出來。是永遠的噩夢。恨錯難返啊。


這個時候,會不會覺得傳統菲林相機及傳統攝錄機比較靠得住?一個攝錄技巧好的男友,拍下來自己躲在暗房沖曬,用木夾子夾起從顯影水中撈出來的相片,兩個人在黑暗中等待畫面顯影。過程中的興奮與忐忑,是即影即現的電子相片所沒有的。傳統相片也有暴露風險,但殺傷力沒電子相片那麼大。


情侶拍拖,總有一些秘密,除了相片,還有情書,兩個人樂在其中,渾然不覺肉麻的句子,某一天要是暴露出來,也挺尷尬。事過境遷,當事人可能均已換畫,就更尷尬了。跟裸照一樣,也是找不到地方擺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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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日�- 不用翻�的福� - 李�恩

蘋果日報- 不用翻牆的福氣 - 李純恩


不用翻牆的福氣 - 李純恩

在上海的時候,朋友幫我在iPad上裝了個「翻牆軟件」,每次想看那些被大陸禁掉的網站──天可憐見,也不過是YouTube、Facebook之類,終極的「反動報紙」也不過是蘋果日報──只要點開那個軟件,就可以翻牆而出,一一瀏覽。


「翻牆」,是個很形象的名詞,翻牆這種動作,正常人在正常環境中是不會做的。明明有門有路你不走,翻牆幹什麼?要翻牆,或是做賊、或是偷情,都不大見得人的。


但不大見得人的事情,必定也有其刺激的地方,做賊得手,偷情遂意,都是很有成功感的事情,平時做人做事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一說翻牆,就有了月黑風高的意境,打破了傳統道德束縛,「一枝紅杏出牆來」,媽的,多刺激!


所以在上海利用那個翻牆軟件的時候,便有這種刺激之感,人的骨子裏,總有些犯禁意識的。每當點開了應該看不到的網站和內容,心中那份舒坦和高興,難以言喻。於是成了習慣,每次打開iPad的同時,順手就點開翻牆軟件。如此過了一個半月,回到香港,打開iPad,剛想去點那軟件的時候,才想起用不着了。啞然失笑之後,竟有些惘然若失的感覺,這感覺還有些虛幻,真的不用翻牆了?


由此可見習慣勢力的強大,不過一個半月養成的習慣已能令人剎時迷茫,那麼長期生活在那環境的人呢?還有更多長期生活在那個環境而不翻牆的人,他們對牆外世界的無知和誤判,以致產生的敵意和矛盾,也都順理成章。


於是便知道該珍惜什麼了。一些我們已習以為常得如陽光空氣般的東西,原來真的應該像陽光空氣那麼加以珍惜。我們始終是身在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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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 精緻語文的機關 - 陶傑


精緻語文的機關 - 陶傑

彭定康在金融時報發表香港政見之後,中國人大、中國駐倫敦大使、香特政府駐倫敦辦事處主任(排名按此先後),分別向國會和外交部遞交措詞憤慨的英文信,要求英國停止「干預內政」。


這時,外交部發表聲明答覆,聲明譯成中文,令香港許多人,包括泛民,覺得外交部在附和中國的立場,認為「民主沒有完美的方式」,於是大罵外交部向中國叩頭。


但是,受過教育的英國人,英文是含蓄而精細的,不像今日中國語文之粗糙。仔細看看英國外交部的原文,是維園阿伯們不懂的:


"We welcome the confirmation that China's objective is for the election of Hong Kong's Chief Executive through universal suffrage."


這句話沒有承認「政改方案」正確:「中國的目標,是讓香港特首普選產生,這一點得到確認,我們表示歡迎。」英國雖對遠東特區的亂局,保持旁觀的距離,這句話的意思是:香港應該有普選,是你再三說的,很好。


然後是最重要的一句:


"While we recognise that there is no perfect model, the important thing is that the people of Hong Kong have a genuine choice and a real stake in the outcome."


英文的While字很微妙,在這裏,跟「雖然」(Although)是幾乎一樣的意思。外交部這句話勉強譯成中文:「雖然我們明白沒有完美的模式,重要的是,選舉結果要顯示,港人要有真正的選擇,和符合港人真正的利益。」


英文在「雖然」後面,不用「但」(But),用了the important thing is。由於沒有「但」,重點在哪裏,中國人通常看不出來。


如果這樣講,你就明白了:「雖然我們明白,吃貓肉、狗肉、穿山甲、果子狸,或者老鼠和蟑螂,是貴國的飲食文化,重要的是,煮出來的美食,沒有地溝油,沒有用屎尿浸泡,符合文明人的衛生常識標準。」


我討厭政治,但我欣賞優雅而有教養的語文。英國人知道怎樣戲耍一個將自己的語文泡浸了地溝油而思維粗糙的社會,英國外交部,你真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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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日�- 超逼真iWatch �晒iPhone 6

iPhone 6的樣子,大家都看過不少,神秘感無晒,再落嚟就睇蘋果會否一如果粉所願,讓iWatch面世喇!究竟iWatch會長成甚麼樣子呢?

次蘋果玩真,真的做足保密功夫,外形大家都只是得個估字,在發佈會前,不妨先看看由產品設計師Martin Hajek,炮製的超逼真iWatch設計圖,當中既符合蘋果的美學,最重要是與iPhone 6都幾襯喎!

與iPhone 6好合襯。

設有監測心跳。

錶底有蘋果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