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都有火 - 林夕
在家裏開聊天吹風會,點了一炷香,過不久,有人說:這香,真的香啊。我說,我是在玩香道,不是在拜神啊。
香,本來應該是香的,但那人此言也不奇怪。一般人聽到香,除了蚊香,就只知道熏到天花嗆到鼻子的香,那是拜神用的,家裏設有神檯的話,應該很熟悉那個畫面,還是一枚小學雞時就想,那麼難聞,為什麼會叫香?我們凡人都受不了,先人居然會覺得好聞,滿天神佛又會受落,因而對燒香的人另眼相看,施予特殊有待的命運?跟大人去萬佛寺拜神,但見被膜拜的對象都黑着臉,分明是長期給大炷大炷香熏黑的,這樣好嗎,真的會有好報嗎?拜神會焚香,本是一種儀式,想到這香都不香,真是認真就輸了。
早前有位藏傳佛教法王,提醒善信燃香供佛時要小心分辨香的成分,別錯買了取自動物身上分泌物的製成的香,這樣不是熏香,而是「葷香」,比沒供佛還要糟糕,是造業啊。
我想,你就想。一般燒香拜滿天神佛的人,在坊間買到的香,少幾分化學成分就真正要還神了,動物分泌物,例如龍涎香麝香,幾錢支啊,會不小心「間接殺生」的機率,很低,憑價錢不用靠鼻子聞。反而應該擔心日燒夜燒,化學物質會燒出真正的孽,神佛不聞聲色香味觸法,你凡胎肉體先燒出了禍,種下了病根,不然到香火鼎盛的廟宇裏不停深呼吸看看,真係佛都有火。
如何分辨香有幾化學,有專家說憑香灰可以判斷,香灰顏色若是偏黑,香灰掉下來很散,是化學成分所致,純天然植物提煉出來的一般偏淡色,呈團狀。我看,化學與科學猖狂,什麼效果造不出來,還是憑自己嗅覺比較可靠,太嗆鼻太塑膠的香,不會香到哪裏去,可是太香的香,除非真是動物製造的,不然也是化學人工香。但價錢與來源比鼻子可信,還是在日本百貨公司買的,比較香而不嗆。
真正的香,是暗香浮動忽爾襲人那種,若缺乏耐性,心不夠靜,越用力索,越難感受到。我懷疑禮佛會焚香,當初也不過是要讓人心靜而生虔誠,是為自己的心而修的,不是燒給神佛聞的。不過,會覺得拜得神多神保佑、觀音會免息借錢客串財仔的人,怎麼會有耐心,心怎麼會平靜?看看爭上頭炷香的場面,五官因興奮而扭曲的浮躁樣,說人欲橫流也沒冤枉,求福還要搶第一名的,會答應玩這遊戲的神,深懂引蛇出洞之道,看誰貪痴最熾盛,也不知是來自何方之神聖,一定比月娥式的感召更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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