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日報-蘋果樹下：單戀的情書 - 楊凡

蘋果樹下：單戀的情書 - 楊凡

聽說古老師寫了一本小說，時代背景是一九六七年與六八年之間，我們這一輩的火紅年代。於是書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買回到家中，居然罕有地一口氣把它看完。原因是這本小說只有十五封信，大都不是長信。其中第十二封只有上下款及日期，但是卻引人入勝，充滿遐想。那是十五封單戀的情書，完全滿足偷窺的慾望。

看到了些什麼？一個娟麗的女子，似乎暗地裏愛上了那冷漠飄忽的藝術人，她找了藝術人的好友傳遞某些書本或訊息，卻又感覺似乎這個好友與藝術人的關係，也有些難言之隱。三人關係有點像杜魯福的「祖與占」與凱特蓮娜，卻又不是。最後這女孩大學還沒畢業就去世。若干年後飄忽的藝術人將這十五封信轉交好友，說是這「文學作品」請代發表紀念。好友寫了一篇長序，再請古老師在某些與歷史相關的地方補上註解，就成了「舊箋」這本書。

對不起，我說「舊箋」是本「書」而不是「小說」，因為從「序」的開始，那十五封含蓄卻又感性的「書簡」，再到「註解」中所有地域、人物、事件都是那樣確切，活生生就是那個年代的真實紀錄。但是又可以從「序」、「書簡」及「註解」的拼圖遊戲中，看到一段盪漾年代的哀愁感情，自然地描刻出小說中傷逝情節的細緻。看完整本書之後，我沉入了一個真實與虛構的迷宮。書中的女主角海媞，是否以前「聯合書院」的海滴？記得她演過羅卡的實驗電影，還是校花，只有別人單戀她的份。不可能是她。但是她的確沒畢業就去世。其實海媞的性格像極了「聯合書院」的「徐姿」（Twiggy，麻煩古老師再次註解），但是她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喜歡宋詞，一樣多愁善感。那綠袖子肯定就是與西西同為「中國學生周報」二寶的綠騎士，但是很多人會以為是莫圓莊。至於黃子，最初以為是黃維波，後來細看又不似。文博就應該是古老師本人，但是在書本裏，文博與古蒼梧擺明二人。書中的人物個個面熟，卻是像與不像之間。不知誰言藝術要在像與不像之間。

於是我開始懷疑故事的真實性。但是書中還真的刊登了海媞「書簡」的原件，我也曾聽說真有這批海「滴」的「舊箋」，應該是真的吧。最好打個電話給古老師求證一下。古老師說的很含糊，裏面有你有我，有朋友沒有敵人，有現在的年輕人也有古代人。你知道，我寫完這本小說之後，忽然感覺很失落。謝謝你介紹同學精神醫生007給我，和他聊完天之後，就好多了。你問書中刊登的那兩封印有齊白石小品的「舊箋」？當然是真的，但是我加了許多又刪卻少許，這樣也算創作。那是第一封信。於是我將舊箋原件與印本來個對照，確是有些出入。怎知對到第二段，幾乎心臟病發作，那海滴的筆跡寫着：「楊凡說你是令人很舒服的那種人」，印本卻是：「和文博同車回市區，他說朋友之中，跟你在一起覺得最舒服，」老天，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海滴真實的舊箋裏面？老天！六七年四月我中五還沒會考畢業！這是真的嗎？我怎麼沒印象？

突然，我有衝動打電話給同學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