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鳴正義與程序正義
2013年8月18日 第27卷 32期
民主需要容忍異己、尊重異己，需要「程序正義」的法治，否則就會陷入「自鳴正義」的怪圈中。
《旺角黑夜》電影海報：現實政治比電影更戲劇化
當旺角變成了戰場，現實政治的發展比電影的想像還要戲劇化。從劉德華、張曼玉的《旺角卡門》到吳彥祖、張柏芝的《旺角黑夜》，都無法想像旺角街頭政治衝突的情節。
旺角的西洋菜街在午後變色，殺氣沖天，商店紛紛關門，讓訪港的遊客以為香港陷入了內戰？這個香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卻讓政治的密度超過商業的密度，擠壓了任何理性論政的空間。
旺角失去了浪漫，卻充滿了暴戾。這是香港第一次將網路上的語言暴力，大規模地轉化為街頭的暴力，彼此的咒罵與仇視，打破了香港社會長期以來的多元與容忍的局面。
但旺角事件也顯示，香港社會逐漸被激進勢力綁架的危機。黨同伐異，只有立場，沒有是非。越激進，就越贏得「自己人」的掌聲。
而這也造成了一種「自鳴正義」（self-righteousness）的情緒，在社會上蔓延。只要是「自己人」認同的價值，就可以「但求目的，不擇手段」，不管是用粗話罵人，甚至是肢體衝突，都是理所當然，都自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進行，可以俯覽眾生，可以讓自己過癮。
他們不少人相信，香港只要有普選，有民主投票，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但他們忘記民主成功的前提，就是要有開放與容忍的態度，要讓異見都可以並存，對異己的尊重，而不是「凡是不同意我的看法的，都是敵人」。
這也是當前香港社會的危機，最近旺角的街頭衝突，就陷入了非常狹窄的黑白二分法的陰影中，讓政治變成了非黑即白。
香港進入了一個「單一的語境」，任何的議題都會上綱上線，上升為「反北京vs親北京」。只要是反共，什麼都可以。一些冷戰時的語彙，如「共匪」等說法，也重新出現，令人錯愕，連台灣都已絕跡的「反共八股」，都會在香港出現。
但真正支持民主價值與實踐的人，都不會忘記埃及「阿拉伯之春」淪為「阿拉伯之冬」的痛苦教訓，民主如果沒有「程序正義」（due process of law）的法治，沒有一種開放和容忍異己的胸懷，就只會陷入「自鳴正義」的怪圈中，踢走了理性論政的空間。對方的一切行為，都是陰謀詭計，都是骯髒黑暗，而己方的一切，都是光明正義，都是義正詞嚴。天下非楊則墨，社會就會不斷被撕裂，不知伊於胡底。
這也呼喚香港的第三條路，超越泛民派與建制派之爭，更要拒絕被雙方激進派系牽著鼻子走的誘惑，要尋回沉默大多數的聲音。
香港需要民主，需要普選，但也必須擁抱法治，更需要和平與穩定，而不能迷戀街頭的暴力。
香港政治不能「以激鬥激」，在激進互動不斷升高的過程中，只會陷入惡性循環的漩渦，不能自拔。聰明的香港人，豈能掉進這樣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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