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正愁予】(郑愁予。北大。快要过去的夏天)
其实我一直没闹明白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老头儿在讲什么。他的黑框儿老花镜出奇地大,看着我们的时候得摘下来,看电脑的时候又得戴上。"呃,我要是戴眼镜呢,诸位都是我的梦中人,不戴呢又看不见字。"下面坐着的年轻人们暗暗地发笑。他的声音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好听。偶尔夹杂一两个极其纯正的英文单词,不是炫耀,却悄悄显示着他的功底。
郑愁予。
打马江南,他让马蹄声成为濛濛细雨中格外动人的一阕音律。关于归人与过客,无关风月,不带情仇,却正如达达的马蹄,在时光的里弄中来了又走。仿佛就在耳畔,一回首,却已是前尘隔海。
他要给我们讲曹操诗。
北大的夏天还没有过去。讲座的地点离未名湖也挺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讲诗"这两个字,一看见报告厅门口那些雅致的海报,一触碰到那些文青们虔诚的目光,我就会想起未名湖那一大片一大片秾酽的绿荫。
其实"文青"是一个很幸福的词语,不管这里面"文"的成分有多少(事实上,我相信"文青"里可信度更高的是"青")。它至少代表着一种相信,一种也许不够崇高不够伟大却足够自我足够真诚的追求。坐在我旁边的一位,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他。那么干枯那么瘦弱,但是两只眼睛里面闪烁的光彩真的可以用"熠熠生辉"来形容。我瞅一眼他的笔记本,那一笔好字让我惊叹。
我们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要求一个人的外表符合什么样的标准。也许,外在上看起来不那么能接受的,内里却有令人惊讶的精神力量。
我觉得这有点像现代人读诗的过程。
"我今天更喜欢讲现代诗。虽然现代,却依然有古典诗歌的传统。而这种传统,才是古往今来所有诗歌共有的精神和灵魂。"
并非所有的现代诗我们都能完全接受和理解。是,我们熟悉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们熟悉舒婷的"根,紧握在地下;叶,相望在云里",我们熟悉食指的"相信未来,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我们熟悉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但,我们也许永远无法理解海子诗中那大片大片金色的麦田,永远无法理解舒婷诗中没有光亮的黄昏,永远无法理解食指相信背后的悲凉,永远无法理解顾城"云和我"之间的辩证法。
连人生,都好像一场盛大的豪赌。我们永远猜不准骰子上所有精确的数字。
比如,可以预想开头,可以设置过程,却猜不透结局。
比如,可以书写前言,可以预留后序,却永远无法提前知晓正文。
常常觉得人生如戏。有时候跟会写作的好朋友开玩笑说,你一定要把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一幕记下来,写进你将来的剧本里。
她总是特别理智特别温和地说,那也要看这件事情的结局是什么呀。我觉得她的笑容特别美。
是,我们没有办法去左右结局,但是我们可以享受快乐的过程。
不管是浩如烟海的文学作品,还是漫长得无法预料的人生。
也许我只能猜中其中的一小部分,那么,就让我感恩这一小部分给我带来的安然与稳定,同时也期待剩余那些更加浩然、盛大并且璀璨而未知的精彩。
郑老先生居然也验证了我的这个说法。
他属于"渐入佳境"型的演讲者。一开头,那个结巴呀,那个停顿呀……真的,我都不行了……每一次他的停顿,都那么短暂又那么令人揪心。
他
...发自我的 iP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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