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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奶與處女肥雞 - 李純恩

廣東順德的「雙皮奶」很出名，雙皮奶要用水牛奶做，據說近幾年廣東奶水牛養殖乏力，數量大幅下降，以至「瀕臨絕種」，奶水牛一絕種，水牛奶便斷貨，順德「雙皮奶」斷了原料，便有成為絕唱之虞了。


廣東奶水牛為什麼會「養殖乏力」？乏力的是人？還是牛？這種很專業的問題還是留給配種專家們去解決好了。但一種美食，因為養殖牛的人「乏力」，或者被養殖的牛「乏力」而成絕唱，那是很可惜的。


順德的「雙皮奶」很好吃，所謂「雙皮」，便是碗面有一層皮，碗底也有一層皮，平時我們煮牛奶，牛奶涼了只會在面上結一層皮，雙皮奶上下都結皮，雖然於味道而言出入不大，但怎都是一種製作技藝，遂成一個招牌。


比之雙皮奶，我更喜歡「薑汁撞奶」。有一次坐船去順德，途遇風浪，猛烈顛簸，五臟翻騰，上岸即吐。當地朋友馬上把我領進一家小食店，店中有黃薑汁撞奶，朋友吩咐店家多放薑汁，當時就熱騰騰撞了一碗給我。薑乃止嘔聖物，熱辣辣一碗吃下去，背心微微滲出汗來，五臟六腑頓時平復，人變活過來了。


薑汁撞奶除了薑汁令味道口感增添刺激之外，名稱也很刺激，外省人初見，十之八九不知為何物，那「撞」字本來很形像地描繪了製作過程，但不知者，光看「撞奶」，雖不明白意思，卻也覺得這一定是個很刺激的動作──撞奶──你想想。


二十多年前灣仔道上有兩家店的食物常令初來的外省人目眩，一家賣「薑汁撞奶」，一家賣「處女肥雞」，賣「處女肥雞」那家還叫「操記」，「操記處女肥雞」，北方男人一見，腦子裏就亂了，心裏雜念就多了，覺得香港真是一個刺激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