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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論：人民發聲　女皇也得聽命 - 盧峯

有機會到蘇格蘭觀察獨立公投是難得的經驗，教人眼界大開之餘更深切體會甚麼叫人民當家作主，甚麼叫真正的民主。那些為虎作倀，為北京粗暴扼殺香港普選搖旗吶喊的人真該好好睜開眼睛，看看蘇格蘭平民百姓如何一手一腳決定自己的前途與命運，如何親手掌握自己家園的未來。


不管走在威士忌聖地「艾雷島」（Islay Island）的小廣場，還是偏遠小鎮Tarbert的餐館，還是愛丁堡Royal Mile鬧市，你都會很容易看到"Yes" or "No"的標貼或旗幟，會看到義工在派傳單、資料，有的時候更會看到義工自製宣傳物料，為"Yes"或"No"陣營助拳。愛丁堡繁忙的「王子街」（Prince Street）近幾天就站了一位背包客，掛着"Britain needs Scots, The world needs Britain"的牌子呼籲民眾對獨立Say no。顯而易見，今次獨立公投不僅是一次投票，而是一場民眾覺醒運動，所有蘇格蘭人不管身份、地位、財富、性別都得參與，都在參與。這不正是人民當家作主的真諦嗎？


民眾的參與不僅僅是說Yes或No，不僅僅是在今天投下那張票，而是個不斷討論、不斷反覆考問自己的過程。從聯合王國 （UK） 一員變成獨立國家是個重大變動，對每個人現時、將來的生活，對下一代及以後世世代代的生活都有深遠影響。借用英國首相卡梅倫的說法，蘇格蘭獨立將是irrevocable（不能逆轉）的變動，不可能回頭。此所以幾乎所有人、所有家庭都仔細討論過獨立的利弊得失，而每個在蘇格蘭碰到的居民都有自己一套支持或反對獨立的理據。那位Tarbert酒館的年輕經理支持獨立，認為立國是長遠的事，短期陣痛如貨幣貶值始終會過去，不必因此而卻步，重點是對自己及對蘇格蘭這個地方有信心。在美麗小城Inveraray郵局職員則認為目前在英國的情況不錯，獨立後反而有太多不確定性，隨時面對加稅、削福利及經濟動盪，倒不如留在聯合王國更化算。


正反兩方各有論據，涉及政治、經濟、身份認同、未來視野等問題，的確不容易下決定。重要的是，今次公投促使每個蘇格蘭人都得撫心自問自己是誰，想要一個怎樣的家，想要一個怎樣的未來，而且得準備為此負責任及付出代價，最後再透過討論及自由投票作決定。被視為民主典範的雅典式民主也不過如此吧！


最重要的是，是去是留，是獨立還是留在聯合王國全由蘇格蘭四百多萬選民決定，不管是超級強國總統、女皇，英國首相或其他權貴、富商都無權置喙。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公開聲明中雖強調希望英國這個忠實盟友維持統一及強大，但他也不得不強調這完全是蘇格蘭人民自己的選擇。超越政黨政治的女皇伊利沙伯二世眼見王國可能解體不免有憂慮，但她沒有因此而逾越界限，只是在跟民眾「閒聊」時呼籲蘇格蘭公民深思熟慮才作決定。


在倫敦執政的保守黨、自民黨聯合政府則只能聯同在野工黨發表聯合宣言，保證進一步下放權力予蘇格蘭自治政府，希望在最後一刻拉攏游離票，確保聯合王國不會解體。也就是說，手執大權的倫敦政界沒有搬出其他幾千萬蘇格蘭、威爾士人向蘇格蘭施壓，沒有指摘蘇格蘭人苛索或不知足，而是提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回應蘇格蘭人希望有更大自主權的訴求，希望在去留之間徘徊的民眾回心轉意。誰是當家，誰在作主在此已顯而易見。


那些只懂在當權者旁邊撈好處，只懂在當權者吃剩的殘羹分一杯的人大概不會明白這樣的感覺，這樣的道理。他們只會把人民當成孩子，當人民提出合理要求時則被說成「愛哭鬧的孩子」，立時「落閘放狗」，狠狠教訓一頓。蘇格蘭公投的經驗在在表明，人民不是愛哭鬧的孩子，人民是主人翁，他們的意願才是決定社會何去何從的根本。


今天的獨立公投對蘇格蘭、英國、歐洲以至全世界都有重大意義與影響，不管最終蘇格蘭人選擇是去是留，都是人民深思熟慮後的選擇，他們也準備為此負責任及付出代價。更重要的是，經過今次公投的動員，蘇格蘭人民對自己是誰，對自己的國家社會該怎樣走有了重大覺醒，並決定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他們的氣魄與機遇實在令人羨慕不已！





盧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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