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20日星期五

梁�昕的�境不就是香港人的一��影�? | 信��站 - 信��� 就事�事�道理,包容不同意�,�聚民�智慧 - hkej.com

梁齊昕的處境不就是香港人的一個縮影嗎? | 信報網站 - 信報論壇 就事論事講道理,包容不同意見,匯聚民間智慧 - hkej.com

梁齊昕的處境不就是香港人的一個縮影嗎?

《信報》時事評論:

第一家庭發生內訌,屬於私事的部分固不必提,其餘三類與法律及公眾利益相關的,則因為訊息嚴重不足,孰是孰非目前還未能準確判斷,有待傳媒及包括議員等專責監督政府行為的人士追查。這三類非私人屬性問題分別是:

一、梁齊昕的憲法權利有否受損?事件中,她的人身自由、言論自由、不被虐待的權利、接受及時且恰當的公共醫療的權利,有無一度受到非法的限制、剝奪?她最後在FB宣布要「離家一去不回頭」(leaving home forever),這份屬於成年子女的行動和居住自由會否受到非法抑制?

二、梁氏夫婦有否干犯對梁齊昕侵權?與上述問題一一相應的問題,包括梁氏夫婦有無牽涉禁錮、強制關閉梁齊昕的FB賬戶、梁婦有無以語言或肢體向梁齊昕施暴、有無以故意誤導的方式阻差辦公、有無(如梁齊昕所指不止一次)以強制方式阻止梁齊昕接受她電召的緊急醫療救援?

三、與梁氏夫婦非直接有關的法律問題,包括:警方及緊急醫護救援人員是否只聽梁氏夫婦或其下屬、保安、家丁等一面之詞,未作足夠專業的盡職調查(due diligence)便以「致電求助者不需援助」為由,匆匆從禮賓府撤退?

事發當日下午,梁氏代梁婦面向傳媒全部否認梁齊昕在FB上的指控,並指梁齊昕有病、情緒不穩定、其身體受傷處不過是舊患,等等,最後還加了一句「只有子女口中不是的父母,從來都無父母口中不是的子女」以表達「天下父母心」。港人聽了這些一面之詞,卻未見梁齊昕現身說法,有鑑於梁氏素來說話夠「技巧」,故不免對他有所懷疑而對梁齊昕寄予某種同情;高登討論區上的一眾巴絲打,這次更絕口不說梁齊昕的壞話,幾乎一面倒站在她那一邊痛罵梁氏夫婦,也許不無一點私報公仇的味道。

替上述一連串問題找出確切答案殊不容易,「佔中」期間的「七警暗角打鑊事件」花了幾個月才擬好報告上呈,內容是否合乎「要求」、「出街」之前要做些什麼修正或潤飾、「出街」之後針對各種反應,特府有何化解招數,凡此種種問題,還需要給充分時間予當局考慮。調查幾個犯事表面證據相當清楚的員警尚且如此拖沓,況乎調查特首伉儷?最後很可能連開始的一步也走不動。不過,就算上述問題的答案永遠找不到,我們還是可以從事件的未很確定的輪廓看到關於香港的一面宏觀現實:

梁齊昕之於梁家,正如香港之於中國;她的個人處境,好比港人的政治處境。下面,筆者試具體做一些「梁齊昕 & 香港」的比照;着重點當然是香港和香港人,提梁齊昕,只因為有助了解香港的當下。

1.深受盎格魯.撒克遜文化影響

梁齊昕念國際學校,然後到英國留學,修讀法律學位;大家知道,法律是英國文化的精華。梁齊昕關鍵的思想成長期在英國度過,因此,儘管她生於愛國愛黨家庭,接受西方文化的影響卻無疑更多,以致她在FB上的帖文,絕大部分都是以非常道地的口語化、生活化英文書寫,偶爾才用到廣東話中文。香港受英國文化影響是人所共知的,尤其是在法治與社會管理方面。論時間,香港在有豐富歷史記載和集體記憶的大部分時間裏,都是由英國管治。

所不同者,香港的英國經驗,在歷史上是由英國的強加開始的;梁齊昕的英國經驗,正如在絕大部分香港殖民時代的精英家庭裏的一樣,都是父母主動出錢出力買得的。

2.相對其他家庭成員而言,性格開放、外向,甚或不羈

原因之一,是盎格魯.撒克遜文化乃當世最開放最外向的文化,例如在移民、歸化、商貿、海陸准入等方面的傳統和法律,都是近代主要文化當中最寬鬆的。

另外,梁齊昕在梁氏家庭三名子女當中排行第二,是所謂的「中間子女」,成長心理學一般認為中間子女受父母關愛最少,性格也最獨立。此因素甚有可能比梁氏多次提到梁齊昕的病態精神原因更重要;後者只能解釋情緒波動,不能解釋獨立性格【註1】。

香港其實也可說是中國的「中間子女」。對中國而言,大陸是長子,當然最重要;台灣是么女,最不能丟,但隔了一重海,卻最容易丟。因此,1949年之後,北京對待大陸、香港和台灣,實行了「抓兩頭、放中間」的策略;花在管治大陸、解放台灣方面的精力,要比搞香港多得多。當年若不是英國人提出,北京還不大願意收回香港主權。因此,香港平白得到差不多50年的「借來的時間」,發展了自身的「中間子女」獨特性。

3.都回歸了

梁齊昕在英國畢業後,縱有該國一流學位,與英國社會文化高度相容,且更如她所說自14、15歲即與家人諸多摩擦,卻依然回歸梁氏家庭,當中大概包含經濟和職業因素,以及她曾經強調過的家庭關係的拉力,也可能有自己的私人原因;如果她沒有居英權、不是拿英國護照的話,則也可能不得不回歸。

然則,梁齊昕回歸家庭的各種內外因素,恰巧就都是港人當年大體同意回歸祖國大家庭的各種因素。當然,彼此回歸之前,都會有很大的疑慮;港人是得到北京方面的「民主回歸」保證(口頭上的和《基本法》裏籠統地寫下的),才於1997年的時候「安心」回歸。梁齊昕歸家之前,有沒有得到父母的「民主回歸」保證,公眾當然無法知道,但雙方之間若有類似的討論和協議的話,會比較合情理。

4.回歸之後,都得到更多的物質好處

梁齊昕回歸之後,住到呎價當是全港或全球最貴(甚或是無價)的禮賓府;擇職方面,除了有她自身的條件之外,還肯定因為有金漆家庭品牌之助而相當順利,從學法律轉換跑道到她比較喜愛的行業,似乎不是問題。

香港整體而言何嘗不一樣,回歸以來股樓等財富增長了很多,沙士之後更獲贈大批當時急需的口罩、CEPA,特別是幾乎可說是賺錢不勞而獲的「自由行」;從前以製造業為主的經濟形態,亦通過工業生產力轉移大陸而成功迅速轉化為以金融服務業為主的新經濟。

5.然而與家長的關係不是好了而是壞了

大抵回歸之後都有一段蜜月期,過了之後雙方都要面對現實;距離拉近了,什麼雞皮疙瘩,都看得更清楚,無論是一廂情願的還是受到蓄意誤導的幻想,都一一消失,到最後,實話只能實說,真正無法協調的話,關係便只能變壞。

從權勢強弱者之間的關係看,弱方既然回歸了,進入了強者的勢力範圍甚或成為囊中物,於是強者就不必再客氣擺姿勢,可以「任性」而為了。

6.回歸者逐漸喪失話語權,並須承擔所有致令關係惡化的責任

回歸之後,本地媒體的言論尺度逐步收緊,有些還在社運的某些關節前夕忽然大變。港人反感大陸各方面的惡質表現,卻被當權派罵作「反骨」、指為「心理不平衡」,等等。專制家長永遠是對的,反對者都是神經失常。

這次梁家內部關係惡化,梁齊昕的FB和Instagram都關閉了,只有梁氏出來說話,把事件歸咎於梁齊昕:病了、精神有問題、情緒大反覆、不能適應新環境,等等,然後反過來說:「只有子女口中不是的父母,從來都無父母口中不是的子女」。

7.與父及母的關係雙雙惡化

之前,梁齊昕只說過痛恨其母,對其父卻誇獎有嘉,也許是一般的母女、父女情意結的性質不同之故;但是,她這次卻對父母一起詛咒(I honestly wouldn't give a single f__k if my parents died right now right this minute)。這也許是因為梁氏近來也開始對梁齊昕施壓,父女關係因而變差。

再看香港,如果我們以黨與國比作父與母,則近年的變化也差不多一樣:一直以來,港人都恐共(黨),卻往往在民調中對中央政府(國)表示更多的信任和好感。但是,政改愈到後期,來自國家機器的壓力愈發強大,人大常委(國)的8.31決議通過後,港人對「國」的反感也加強了,對黨對國的態度遂趨同。

8.最後,回歸者有悔意,要求獨立自主、命運自決

梁齊昕反感來自家庭的壓力,對父與母皆失望之後,萌生去意,為了自身幸福,寧可放棄父母可以提供的豐盛的物質生活,也要追求獨立自主,最後更在FB宣布要離家出走不回頭。港人一樣,回歸之後,先是於國教洗腦一事上反赤化與共產黨劃清界線(曾鈺成指國教壓力直接導致港獨【註2】),再於政改事上對國家政權進行公民抗命,最後提出了「命運自決」的訴求。家庭解體、國家分裂,一般都是萬不得已、令人神傷之事,但弱者鼓起勇氣毅然求去,往往都有值得同情的理由,而強勢家國之首長,無論怎樣吹噓自己理直氣壯,亦必有嚴重理虧失誤處。在近日發生的事情裏,這點都很清楚。

梁齊昕回家之後又要離家自立,港人回歸之後又現離心傾向;前者是後者的一個縮影,後者是前者的一個大寫。原因和過程一一若合符節,如此巧合,或者需要更深入一點理解。

筆者斷章取義,從愛爾蘭作家王爾德(Oscar Wilde,1854-1900)的諷刺劇《一個輕於鴻毛的女人》裏借用一句話:「起初,為人子女都愛慕父母。稍長,他們會批判父母的是與非,但結果很少會原諒父母的。」【註3】這句話並非放諸四海皆準,作為警句亦略嫌簡單,不過,在原劇裏用來諷刺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上流社會裏的道德虛偽卻非常精妙。王爾德是筆者念高中時的最愛作家之一,當年年少氣盛兼反叛,讀到這一句,竟過目不忘。這個對父母的「愛慕—批判—不原諒」程式,是否就是梁齊昕自覺或不自覺符合了的程式,筆者無從得知,但起碼是一種可能。然而,這個三段程式,用在陸港關係之上(擬人化為政治上的父子關係),可能更恰當。

港人本來都愛國,特別是在幾乎整個80年代裏都如是;不少人包括泛民,愛的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這種愛的本質,雖經歷了8964卻終無變化,儘管有些人對具體的政權的態度可能大大不同了。但是,這種「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情懷,在新一代人的心裏眼裏,已經變得愚不可及。這些人因為生於自由,活在資訊世紀裏,知道的比以前多,更學會了思考、批判,不會再接受「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的那種論調,絕對不能寬恕國家、政權做過的、還在不斷做的種種壞事,連帶他們認為是「愚忠」的上一代也無法寬恕,或者就認為是一體的兩個面。既無法寬恕,就無法接受,於是楚河漢界、井水河水,一刀兩斷,就如王爾德劇中的兒子否定老子那麼堅定灑脫。

政權猶如父權,落實到具體處,纍纍的惡行會有同樣後果,虛偽的言辭掩飾或者豐盛的物質買賄都終歸無用。這個借意,反而是近日發生於第一家庭裏的事最可令港人深思的一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I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