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好×果籽】熄電視 追睇霸氣武則天
無綫正在播放《武則天》，是內地攝製電視劇《武媚娘傳奇》，此劇之所以受關注源自「中世紀的乳溝」帶來視覺衝擊，一眾女演員穿上唐代低胸裝，結果在內地因官方認為有不良影響要刪除所有近鏡（變成更近鏡，全部變大頭），而香港版則用電腦加工掩蓋乳溝，難道今天華人比唐代人還保守？
無綫播放的劇情，最近男主角終於由太宗李世民轉移至高宗李治，此劇重點在武則天少女時代，反而對她一步一步稱帝的政治部署，着墨不多，錯過了她最傳奇的一段歷史，而劇中那個經常以德報怨，具傳統美德的武媚娘，恐怕也非事實。
突厥化的大唐
最近我看了英國大眾史學家Jonathan Clements作品《朕乃女人：武則天》中文版，作者是將武則天放回中世紀中國，中亞游牧文化及宗教（佛教）正在挑戰中國道統、儒教，而武則天正處於中國女權相對提升時代，胡人及軍事貴族用女性聯姻組成政治聯盟，鞏固權力，女性由幕後走向台前，突厥女性的自由獨立及時尚打扮在華北一帶早已成風氣，貴族婦女穿低胸裝、長褲、騎馬、以豐腴體態及雙下巴為美，這一切都成為武則天上位的時代背景。要認識真正的武則天，必先認識中世紀的唐朝，一個由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胡化中國相比儒教化中國更尊重女性，由此打開了女性政治之門。
武則天的歷史形象，千變萬化，因此也更引人入勝，在儒教中國貶低女性的傳統下，正史由儒家文人執筆，女皇帝是禍國妖姬，而其故事在民間廣泛流傳，也是側重她淫亂性生活，例如十六世紀出版的艷情小說《如意君傳》。當然在男尊女卑社會下，男性皇帝後宮三千晚晚換人侍候就不成話題。作者認為武則天形象在近年東方媒體刻意塑造成女性「自白文學」（Confessional Literature）風尚，將女皇變成中國版灰姑娘，一個無知少女在宮廷中追求真愛，但不斷被拋棄，心靈受創，這接近內地電視劇《武媚娘傳奇》的主線。
女性政治手段
書中描寫的武則天睿智、精明、痛苦、殘酷，兼而有之。胡化時代的中國女性就是要跟男性比拼，她以帝后身份主持重要的「封禪」儀式，在中國儒家王朝傳統中，封禪是極為神聖的儀式，皇帝登上泰山，向天稟告自己成就，是管治頂峯代表，如果強行封禪，名不副實，反而會引起災厄。武則天在封禪舉行前夕，指摘舊儀式有錯誤，她自創一套所謂正確方法，應講求陰陽調和，皇帝與男性文武百官在山頂祭天，皇后則在山腳主持祭地，大臣認為不妥當，但又無法從理論層面反駁，於是武則天成為歷史上首位以皇后身份參與封禪的人，向所有人表示大唐是「帝后二人共治」。
《朕乃女人：武則天》一書封面，拿走書封，便見到內裏用武則天所創的新字，國家的「國」，挖空裏邊，換上自己姓氏「武」，真霸氣。
出版資料：作者Jonathan Clements，賴芊曄譯，八旗文化，2015年7月出版
至於對抗儒家貶低女性方式，她也十分聰明，引入當時的外來宗教勢力佛教，從一部叫《大雲經》中為女性主政尋找合法性，由她包養的男朋友薛懷義，一個出身唐代洛陽貴婦圈的stylist兼懂製「丸仔」的潮人，找一批學者僧人解經，指佛陀計劃中最後的「轉世彌勒」將是女人，結合民間宗教成為了「聖母神皇」。
此書最有趣的地方，是每一章開始均介紹一個武則天自創的中國文字，這些字在她死後很快便被棄用，但卻這充份反映出她的「反叛」，自覺的女性身份。她將「人」字，改由「一」字與「生」字組成，即被生出來的人，暗示一生命的意義，是源於女性母親！
撰文：劉細良
編輯：謝慧珊
美術：孔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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