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論：中國陰乾 全球停滯 - 盧峯
這幾天全球經濟壞消息特別多，先是上星期美國新增非農業職位只有16萬個左右，比市場預期的20萬個少，也是大半年來最差的一個月，這意味自聯儲局去年稍微加息0.25厘後，就業市場開始受到影響，未來的加息步伐肯定放慢，聯儲局隨時像不少市場人士預期那樣到12月才再加息。
中美弱勢中長期持續
美國的情況不理想，過去幾年一直是全球經濟動力的中國情況更不妙。今年第一季，北京大幅放水及推出多個基建工程令內地經濟輕微復蘇，外貿也有好轉。但星期一公佈的進出口數據卻再次令人失望，以美元計算出口在4月份下跌1.8%（3月份則上升11.5%），以1至4月份計，中國出口下跌7.6%，進口下跌12.8%。由於中國大部份工業仍是加工出口，進口減幅如此大意味未來幾個月出口也不樂觀。
不過，進出口數字欠佳還不算最壞的消息。《人民日報》同一天發表有關經濟形勢的分析更教人心下一沉。文章引述權威人士（意味極高層中央財金官員）指中國經濟的深層矛盾未解決，但政府未來不會再用短期措施刺激經濟，樓市、股市、匯率也將按市場規律調節。權威人士預計，未來一段時間中國經濟表現將不是V型或U型反彈而是L型，即從高位回落後長期在谷底橫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回復高增長。大家都知道，《人民日報》絕對是姓「黨」的，它刊登這樣的文章絕非隨便隨意，而是要向黨員、國民發出清楚的訊號，未來一段頗長的時間中國將要過緊日子。
兩大經濟龍頭轉弱當然是壞消息，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她們的弱勢不是一時三刻會過去的事，而是中長期持續的情況，將形成對全球經濟的沉重下行壓力。美國經濟轉弱不是今天才發生的事，前財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近幾年已一直使用secular stagnation（停滯）形容美國的經濟困境，認為早在2000年後不久美國經濟已需要額外的刺激，特別是超低利率才能保持正常運行及充份就業。當時的聯儲局主席格林斯潘就把利率從正常的4厘半降到2厘，催生樓市好景以至泡沫，成功避過衰退。只是建立在泡沫上的增長不可能持久，到2008年金融海嘯把這些辛苦建立的「繁榮」打碎，美國經濟得重新起步。
但自此以後，2厘利率已不足以維持美國經濟運作，她需要零利率再加上巨額量寬才能避過衰退，恢復大概2%左右的緩慢增長。到金融海嘯過後7年，聯儲局開始嘗試令利率正常化，告別零利率，可才不過加息0.25厘美國經濟增長危危乎，動力大降，就業市場轉壞。換言之，美國的經濟基調比陷入「停滯」的2000年還脆弱，不但不可能回到4%的正常利率水平，甚至得長期倚賴零利率才能有增長。像這樣疲弱的經濟龍頭怎麼可能成為推動全球復蘇的動力！
歐日衰退早形同病夫
中國經濟的增長率表面看比美國高，也沒有直接受金融海嘯衝擊，但正如我們近幾個月一再指出，中國經過30年粗放及以投資推動的增長已開始無以為繼；再加上人口紅利耗盡，她將快速跌入日本90年代的通縮及停滯困境。產能過剩、投資過剩、庫存過多變成結構性問題，令額外投資也難以帶動增長；私人消費則因為人口迅速老化而無法增長，再過幾年後情況可能比日本當前的停滯及通縮情況更嚴重。
要知道金融海嘯後內地豪客成了全球貨品、商品的主要買家，紅酒、名牌衣衫、礦物的銷售量及價格都靠他們托着。現在他們購買力不再，全球經濟到那裏尋找代替內地豪客的新購買力呢？
中、美兩國經濟開始進入長期衰退，歐元區、日本則早已形同病夫。其中日本的安倍經濟學顯然已成強弩之末，實體經濟得益有限，一度興旺的股市也回落不少，通縮情況更是毫無改善，即使動用負利率也不管用。假若明年真的如期提高消費稅，只怕日本經濟會再陷衰退。歐元區在歐央行再擴大量寬下也只有不到1%的增長，通縮情況更比日本有過之而無不及，不要說帶動其他地方經濟增長，甚至還得靠中國及其他地方的投資保持經濟不收縮。
在中、美、日、歐先後步入長期停滯的困境下，全球經濟及投資市場未來一段長時大概只能不斷萎縮，不斷陰乾。
周一至周六刊出
盧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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