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劍橋 - 陶傑
為何中國人對劍橋有一股漁民膜拜媽祖,或伊斯蘭國恐怖份子對「死後上天堂可以享有七十二個處女」的原教旨主義式的迷信,我有一點困惑。
都怪「再別康橋」的徐志摩。
如果劍橋是馬列主義,那邊十月革命炮聲一響,徐志摩就如同中國馬列農民革命的偉大領袖毛澤東。「英國劍橋+徐志摩」的神話,令香港的貧苦老人也戴上光環。所以當香港的「劍橋護老院」傳出將老人裸脫晾曬出浴的「虐待老人」醜聞時,你會想安慰受害的老伯伯:不要怕,您不在香港的深水埗,這裏是劍橋,羅素快要進教室了,即將與各位同學展開一場哲學的沙龍對話。
然而徐志摩當年去劍橋,只是自稱想師從羅素,卻只是「聽課」,並非正式註冊為文學士學位的學生。劍橋不一定讓香港電視攝影隊進來亂拍,但卻很慈悲,大門打開,連在門口賣雪糕的小販,也可以進來聽一節蘇格拉底或羅馬帝國興亡史,不會像一百年前胡適的北大,將從湖南來旁聽的青年毛澤東逐出課堂(中國電影「建黨偉業」裏的情節),所以英國從未爆發所謂的馬列主義農民革命,劍橋的古鐘樓和舊長廊,也從未經一場「文革」搗毀,也不必「大澈大悟」之後,「摸索」出改革開放,劍橋不必引進外資,打造GDP,發展成一個商場房地產的高樓現代城市──這一點,劍橋確實有令中國人迷戀的理由。
然而也僅此而已。但當我苦口婆心勸一些中國朋友不要太迷信劍橋時,我往往受到駁斥:「你沒進過劍橋,你只不過『華威大學』(即Warwick)畢業,你酸葡萄。」我答:「華威不好嗎?華威華威,中華威風呀,你不愛國嗎?」那個王八蛋鼻孔朝天,扭頭走開了。我看着他的身影,緊握拳頭,急得想哭。
再加上劍橋還有一名港姐,我不得不承認,我很陰暗,我嫉妒,我更恨劍橋(I hate Cambridge),恨死恨死了劍橋。劍橋的神話形象,必須摧毀。
劍橋學歷再高,也高不過可以訓斥麻省理工畢業的香港財政司司長的金日成大學。將劍橋的光環拉下來,因此,我在此呼籲中國的廣場大媽:您們在紐約時代廣場跳紅舞,在巴黎羅浮宮外唱紅歌,敢情好,但為什麼從來不移師去劍橋,大媽們也在反動小資產階級份子徐志摩的母校青草地上,小河邊,也唱幾場,為中國人民的崇洋迷信驅驅鬼,消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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