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8日星期一

壹週刊 - 1272 - 專欄 香港之亂

 

坐看雲起時

香港之亂

梁振英向北京提交二○一七政改諮詢報告,將「公民提名」定性為「值得注意的一股民意」。梁班子沒有站出來否定「公民提名」,而是將問題卸給「其他團體意見認為」,也就是說擊鼓傳花,將這隻燙手山芋 pass給了北京。

中共如何感受,難以估量。以「行政主導」的原則,此一報告應該由梁班子將公民提名扼殺在「萌芽狀態」,打掃乾淨,才交由中國過目。現在等同一九八九年趙紫陽會見戈巴卓夫,在中央台的直播新聞裡強調「現在中國最高的話事人,還是鄧小平同志」。在天安門廣場的一片示威亂局中,鄧小平看了龍顏大怒,覺得趙紫陽在暗中「卸膊」。趙紫陽的先例,顯示在中國人社會混政治,傻仔固然會覆滅,太精了也不行,因為今日是資訊爆炸的世界,互聯網興盛,任何精仔玩什麼語言或行為藝術,總會有其他人在旁踢爆,循各種渠道打小報告。佔中風暴,梁特首在理論上可以置身事外,但危機當前,要中方赤膊上陣,與全香港為敵而宣戰同在這個時刻,絕對不是北京主人心中第一願望。
今日中英局勢,與一九八九年六月期間,實行戒嚴不遑多讓。當年是鄧小平與趙紫陽半分裂為兩個司令部。趙紫陽那一邊有胡啟立、田紀雲、半個喬石,還有一眾知識分子智囊。鄧小平那一邊則是一批老革命,還有幾條槍炮。最終是槍桿子決定勝負。趙某雖然是軍委第一副主席,但調兵遣將,沒有權力,鄧楊有此權威,但最終楊尚昆借天安門戒嚴出兵,暗中擴大軍權。鄧小平先鬥倒趙紫陽,最後也將楊家將搞掉。
香港的局勢與大陸形勢掛鈎,是香港的一場豪賭。不錯,知識分子帶頭違法,確實有點於理不合。但香港十七年來,事實證明,已經不再是一個說道理的地方。梁班子如果不想佔中發生,不是作旁觀者,而是及早為他的主人拆彈。拆彈不是不斷用警務處長和其他鷹犬型人物出言挑釁,為局勢加溫,而是實實在在推行一些改革。
譬如,如果梁林鄭口口聲聲說「公民提名」違反「基本法」,那麼你身為「行政主導」,可不可以主導出一個在公民提名之外能有廣泛代表性的辦法?梁林鄭既然認為提名委員會一千二百人這個團體要有實質的權力,不能繞過去,那麼為何提委會的組成,特區政府一無所為,而要由早已應該退休的梁愛詩不斷以權威身份,聲稱提委會的組成辦法,與特首提名委員會類似?
梁愛詩是「基本法」委會員的首領,不是政府首長級官員。梁林鄭無所作為,中方只有叫自己的乾女兒梁愛詩出來宣示立場。如果不想佔中,特區政府有義務和責任,提出妥協的辦法。例如提名委員會擴大至一千六百人,甚或二千四百人,將「餅」做大,然後看看這個大餅如何放麵粉、牛奶、牛油、糖,如何以民主的精神做好這個提委會的大餅。

提名委員會如果照從前一半的結構組成,即是由中方決定其中的材料。梁班子如果要「行政主導」理應提出:如果沒有公民提名,則提委會如何組成,可以大肆改革。例如為什麼代表影藝的提委會是高志森,而不可以是黃秋生或何韻詩?又或者香港有許多外國商會,為何不可以加滙豐、花旗銀行、渣打、太古、美商會、澳洲商會的代表進入提委會?不錯,將這些「外國勢力」公然引入提委會,或犯中國之大忌。但是,這些外資加起來,在香港的總值也至少有超過千億,他們不是香港這個國際商貿城市的一大「持份者」?又譬如,法國紅酒生意,近年香港中介興盛,香港的法國商貿僑民多達三萬,這不就是中國和歐洲貿易關係沖積而成的一個新的人口三角洲?為何法國商會不可有代表進入提名委員會?
「基本法」只「規定」主要官員必須由在外國沒有長期居留權的中國人出任,但沒有說明提名委員會須清一色是中國籍。正如「基本法」沒有規定行政會議都要清一色是黃種人,所以前特首曾蔭權一度提名海洋公園的盛智文進入行政會議,但中方以「種族膚色的外國勢力」為理由,予以否決。到今日,當盛智文展示猶太人的管理專才,將海洋公園建得成功,「中國人當家作主」眼紅症爆發,過橋抽板,又將盛智文換掉。
如果香港真是一個國際城市,有四海三江的胸襟。如果認為近十七年香港過於「政治化」,應該回復純粹的經濟城市,則香港特區的提委會完全可以從頭改組,真正實現百花齊放、華洋雜處的局面。香港沒有漁業,也沒有農民,「漁農」這個界別保留來做什麼?論社團之影響力,渣打和太古又豈能與北角的福建鄉親會相比?
中國是一個小農政權,心眼狹窄,拒不接受,不足為奇,身為香港特首,應顧及香港這個國際城市的最大利益向大陸爭取。問題癥結正在於此:十七年來,香港的特首絕對不是有胸襟、有見識、有膽量的真正「高度自治」特首。香港的首領,只能做 yes man。這就是十七年醞釀谷爆,佔中愈來愈有可能發生的唯一理由。


(陶傑)

坐看雲起時

最後城堡

今年書展,邀請了法國流行名作家霍恩金勞( David Foenkinos)來香港。霍恩金勞不是英國的霍金。文學家不同科學家。霍氏的小說,十年來在法國備受追捧,文藝愛情寫出網絡時代西方都市男女的二十一世紀風情,而且筆觸輕鬆,只不知港人下一代有此欣賞力否?

書展不應只一味迎合大眾,也要有品味的領導。香港和法國之間缺乏文化交流。香港人今日受大陸暴發農民影響,對法國的認識,除了紅酒,只有那幾款時裝品牌。去到法國巴黎,只有香榭麗舍大道、春天百貨公司,或大陸人土稱之「老佛爺」一帶才會見到大量強國人與香港人。你跟他說作家霍恩金勞,他說:是不是「金勞」?除非離開巴黎的第一區或十三區,到法國的小鎮,蝗蟲式的喧嘩,感謝上天,即刻絕跡。
七十年代香港人戀慕英法,推介法國文學與電影,卓有成就。楊凡先生的花生影社租用利舞臺放映法國電影「故夢」,將法國影像的藝術唯美帶來香港,對提升殖民地品味建了一功。
還有杜魯福電影,亞倫狄龍風潮,還有一個動作片巨星尚保羅貝蒙多,還有法國喜劇演員積大地。那時香港有幾個作家,開負笈遊學法國之先河,在法國租住公寓,日日吃長麵包,給香港的報紙寫風流稿,生活亦無問題。
那時法國文化協會在麗的呼聲大廈,告士打道海皮,樓下是麗的電視的辦公室,英資和法國文化完美結合,香港人在七十年代本土意識抬頭的同時,當大陸的共幹還沒學懂貪污而送子女去英國的寄宿學校之時,不錯,香港人真的高人一等,因為大陸中國人在讀「毛語錄」,而香港中產活出了一段波希米亞和小資產階級的風流。
當年香港書院仔畢了業,除了英美,去法國留學也不在少數。已故學問中人邱世文,不也是本地名校畢業,然後不信邪,去法國讀了幾年哲學?香港的托派人士,早年也曾留學巴黎,回來之後,開辦二樓書屋,弘揚共產國際「文化」。今日的長毛,正本清源,其實是法國文化的副產品。
今日法國,由於人口有十分一是伊斯蘭裔少數民族,政府的社會福利濫廣開支,巴黎不復柯德利夏萍與海明威時之神采。今日巴黎漸失六七十年代戴高樂時代的典雅和精緻的文化特色,「國際大都會」的氣派又不及倫敦。法國人要在巴黎以外,才見真性情:他們在悠閒之中,還會穿衣服。法國人並不是都那麼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法國人會喜歡外國人說法文。畢竟,二百年來,受到英國欺壓的烏氣,法國人有一股情意結。
一千年前,英法本是一家。英國最早立國,源自法國北部諾曼第。開國國王「威廉征服者」就是由諾曼第渡海向北上岸的。「法國」這個名稱像「中國」一樣,是近代才有的事。諾曼第最早,是公元九百年丹麥挪威的北歐維京海盜,本來南下要劫掠英國,但當時英國的阿爾弗王用武力驅趕,維京人無奈,繞過英格蘭,順大西洋南下,在諾曼第登陸。法國西北部的諾曼第和小不列顛尼,嚴格來說,像蘇格蘭和威爾斯一樣,本來不屬法國高盧族人的後裔,他們是維京後代,最有資格獨立。
法國真正的風景是數以百計的古老城鎮。法國人對古蹟的保護不遺餘力,不像今日中國「農村城鎮化」, GDP壓倒一切之外,凡屬舊建築一概拆毀拆光。法國的出口,除了紅酒和時裝品牌,只有一點核電和國防高科技。美國勒令不准歐盟向中國輸出高等軍事技術,法國汽車又早已落後於競爭。法國人今日最大的主顧,自然是除了狂掃名牌之外,對其他無所興趣的中國市場。

法國華人本來結構單純。第一次世界大戰,袁世凱派了一批華工往法國做後勤,他們的後代在法國開餐館。然後四十年代,來了一批民國知識分子,像黎烈文、李治華、程抱一。三十年前我初到法國,結識了前中央社記者周慶陶。當時周先生已退休,在巴黎大學兼課教翻譯。他穿一件黑背心、白襯衣,活像十九世紀末的法國知識分子,周氏夫婦待人和藹。我回英國讀書後,他偶有來信,有時兩夫婦驅車南下,還寄給我一張明信片。今日我記得他們尋訪過的地方,重臨法國,心覺物是人非、歲月催人,因為周氏夫婦早已仙遊,而這個世界風景雖殊,然山河有異,也是另一番光景。


(陶傑)

坐看雲起時

無聊風波

香港「通識教育」課本,鬧出政治風波。幾幅人物圖片,出現爭議:一名菲律賓女子的圖像,配上一行文字「我是家務助理」;一個日本女子穿和服,配上一行文字「我是壽司吧老闆」,即被香港西方僑民投訴,指為「散播種族偏見」。

一犬吠影,百犬吠聲。三年前本人一早預言:香港特區搞什麼「通識教育」是自找死路,又添一證。
一個菲律賓女子圖,加一行「我是家務助理」,在香港此一社會環境,是客觀事實。香港小孩自小由菲傭湊大,去星期日的公園,只見黑壓壓一片,「佔維」人士亦多是假日休息的菲律賓傭人,不,「家務助理」。
許多菲律賓婦女,出國為家務助理是一個事實。當然,在菲律賓國內,許多女人是護士、女會計師、女教師,但這些在香港長大的兒童看不見。他們看到的是家務助理。你可以說「並非所有菲律賓婦女都是家務助理」,但一個菲律賓婦女,出現在香港「通識」教科書,有一行這樣的註明,不是謬誤。
而且,職業無分貴賤,「家務助理」也是一行職業,何來什麼歧視偏見?投訴的人,心中自己有心魔,認為做家傭是賤業。
至於另一幅圖片,日本婦女在香港是壽司吧老闆?看看統計數字,香港的日本菜,九成九是香港中國人經營。這幅圖片應用在日本,這又有了「代表性」。
香港特區胡亂引入西方左膠的「政治正確」,已經自吞惡果。再將「政治正確」與什麼「通識教育」相結合,印出這種教材,招致香港的洋人非議,更是自己「捉蟲」。此一通識教材,本身並無問題,只要教師講課時補充幾句:不錯,你在香港見到的菲律賓女人,絕大多數是家傭,但你在香港見到並不是世界真相的全部。
但現在卻有中洋左膠,高聲呼喝,開罪出版社,聲稱要撤回課本,這就與秦始皇和納粹的焚書無異。上星期一個英文電台一早叫醒我,叫我與幾個洋人一起談論。有洋人打電話來,聲稱他同意我所講,也認為教師應該多加說明:「香港的教師很無知,他們只懂照本宣科,怎可以有此期望?」
我即刻插話:「香港教師只懂『照本宣科』這句話是不是『形象偏見』,即你們所說的 Stereotype?香港教師的十萬人,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愚昧、盲塞、膽小而照本宣科?如果我找出一個有獨立見解的教師,是否可以證明你對香港教師行業的極度歧視?」
人從兒童時代開始,就在所謂的「偏見」和固定形象( Stereotype)中長大,關鍵是在成長的過程,讀書、經驗、旅行開眼界,漸有能力矯正兒童時代得到的種種形象固定的偏見。教科書用菲律賓婦女和穿和服的日本女子,協助小學生認識世界,極為合理,因為兒童的腦袋尚未完全發育,對影像容易接收,對抽象的文字詞彙,覺得艱深而抗拒。一個圖像就是一個符號,形容日本女人,就讓一幅穿和服的女子圖畫來說明,介紹阿拉伯婦女,就用一幅戴面紗的公仔來講述,有什麼問題?

我在電台反問:「介紹一個非洲黑人,用一個黑膚色、鬈頭髮的非洲小孩做圖畫,背景有兩棵棕櫚樹,請問算不算『種族偏見』?一名左膠反駁:「但非洲人不全是黑種的,還有南非的白人。」我說:「還有北非、埃及和阿爾及利亞,他們的膚色不那麼黑呢?但一個黑孩子,出現在棕櫚樹的非洲背景符合事實。符合事實就符合事實,沒有什麼歧視或偏見。」
有聽眾也不同意,為何展示中東婦女一定要一幅戴面紗的圖片?我反問:中東婦女戴面紗,就讓你聯想起人肉炸彈的女聖戰恐怖分子?這不就是你的心魔嗎?馬來西亞或中國的寧夏,回教女子不一定戴面紗,如果都要羅列出來,將來幼稚園課本,說到「我的父母」,就要印幾組圖畫:一對都穿同一西裝的男女、一對男男、一對女女、回過來又一對男女,不過一個穿工作西裝,另一個著回圍裙——是不是都要將全世界的「選項」一一羅列方叫全面、客觀、照顧所有弱勢族群?
如果是這樣,教科書要多印幾頁紙,小孩的書包又要多重幾斤,書本又要貴多少錢?左膠禍害西方,打壓出版言論自由,幽默感已經因這類人而減少。看見北韓對一部美國喜劇發出追殺令,這些左膠與北韓和伊朗的高美尼有何分別?在愚蠢的世代,人愈來愈蠢,又豈足為奇?


(陶傑)

坐看雲起時

黃河決堤

中國總理李克強訪問英國,帶去三百五十億美元合同。英國政府宣布放寬中國遊客簽證,由從前的諸多刁難,改為二十四小時特快通道。

英國二十年來缺乏龐大的出口,不像德國和法國,有汽車、電子、紅酒、時裝手袋的設計名牌。英國的出口能量在德法之下,卻又在西班牙和希臘之上。西班牙的時裝,只有一家 Zara。去香港中環的 ifc商場走一轉,那三層的商鋪已經是全球出口品牌實力的最精確的地圖。
英國沒有什麼貨買,只有吸引中資前來投資,賣水、賣電、賣曼徹斯特和機場希斯羅的股份。面對英中貿易大增,香港投資者最宜購入英鎊,即使現在英鎊價格已經在十三元多的高水位。每年到了這個時候,英鎊必升,因為大量家長送子女去寄宿學校,到了兌換英鎊交學費、買機票、付各項雜費的時候。
三百五十億美元的中國熱資湧入英國,其中有許多是國企。國企大員也由中國飛去倫敦長駐,把他們的子女帶來,子女要上寄宿學校,中國資金的高層要坐公司車、住房子,他們的太太要買名牌,這樣一來英鎊還會上漲幾多,令人不敢想像。長遠而言,英國的房價也會因為中資來臨而再漲。
歐元有負利率,英鎊卻加息,中國資金掩至,目前的百分之二通脹會加劇,英鎊加息將會持續一段時日了。
讓法國和德國飲了「頭啖湯」,英國並無太大損失,因為中國十四億人口,最多人會說的西方語言還是英語。
倫敦是全世界最自由的熱資黑金泊車場,幾乎僅次於瑞士。僅倫敦最著名富豪大道「主教路」( The Bishop Avenue),冷戰以來就窩藏了許多國際黑金和隱形富豪。
早在七十年代,當土耳其出兵攻打塞浦路斯,塞浦路斯雞飛狗走,熱資湧入在主教路買了許多豪宅。侯賽因打科威特,海灣和沙地的油王也捲錢逃避,在一九八九年至一九九三年之間,沙地阿拉伯皇室,在短短的主教路,共六十六間獨立豪宅,就一口氣買下了十間。

主教路的豪宅,許多有落地長窗,讓人駕車展覽,由地堂到三樓,宏偉的迴旋樓梯,一道豪華水晶燈貫穿三層,當真珠光寶氣,像一條銀河。二○○八年,哈撒克最富有的女人貝拉瑪,買下了一間,入伙喜慶,還請來戈巴卓夫做貴賓。巴基斯坦一名政客,用貪來的錢也買了兩座,但後來獲罪入獄,由巴基斯坦政府出錢收回。
主教路的豪宅,地產代理商百方注意,有些空置的大屋,內設豪華酒吧,但酒瓶裡裝的是礦泉水,因為英國地產商怕得罪何拉伯國家信回教的大豪客。這條銀河街很快就會落入中國富豪之手。倫敦比起柏林和巴黎,是真正的十字路口。在這個城市擁有豪宅,不在於投資價值,而在於身份地位。

寄宿學校和大學,尤其是「泰晤士報」排名前十大或二十家之類,更將如 Chanel、 LV一樣,成為中國人的搶手貨。許多寄宿學校近年都接待中國的富裕家長,組團入校園,像睇樓揀地一樣,吱吱喳喳,評頭品足,還用手機隨意拍攝。許多寄宿學校門禁森嚴,像倫敦的伊頓和哈勞,不論有多少錢,都有嚴格的校規,現在大陸的熱資淹沒過來,全世界都看着英國人見錢下跪至什麼程度,他們的人文原則會不會貧賤不能移。
倫敦的牛津街也將會成為拖喼自由行的天下。這條街多中上價產品,很適合中等富豪。但酒店客房將會嚴重短缺,許多三四百年的老牌大酒店,像 Claridge's、 Hyde Park Corner、 The Langham,水晶燈、厚地氈、戴高帽、著燕尾服、金鈕釦的大門侍衞,香港的半島酒店便是這類仿製品。大陸豪客大鬧香港,在倫敦也喧嘩咆哮。古老酒店裡有雪茄房、閱讀室、酒吧和咖啡室,崇尚寧靜,未來十年,將會處處有好戲可看。
大陸客殺入倫敦,香港人又要警惕,以後返回祖家,要穿得樸實一點,街上不要著名牌,帶太多現金炫耀。讓大陸人爭着威水好了。英國人歡迎中國資金和遊客,多於伊斯蘭世界,因為中國人至少不會到處放炸彈,英國人明白中國人崇洋。曼徹斯特和利物浦,因為足球著名,也將是中國客追捧的兩大城市,利物浦建築物像上海外灘,會令上海人有「回歸」的親切感。


(陶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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