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8日星期一

粵語不文詩 - 馮睎乾

近日瘋傳一首奇詩〈余與汝〉，以前的人會稱它「鹹濕」，今天叫「甜」。全詩共四十八字，用廣東話念出來，字字同音：

余與汝，遇於雨。汝語余：「於雨餘，於汝寓，汝娛余，汝予乳，予余娛，余預羽，羽娛乳，娛乳餘，汝如雨，余御汝，如魚愉，御汝餘，愈譽余。」

看文風，似乎是近代通文言的高手寫的，據說是黃霑，我沒有《不文集》，無法查證。但以前看過楊富森（數十年前在美國多所大學教授中文）一篇國語同音文〈于瑜欲漁〉，相信是〈余與汝〉的原型：

于瑜欲漁，遇余於寓，語余：「余欲漁於渝淤，與余漁渝歟？」余語於瑜：「余欲鬻玉，俞禹欲玉，余欲遇俞於俞寓。」余與于瑜遇俞於俞寓，逾俞隅，欲鬻玉與俞，遇雨，雨逾俞宇。余語於俞：「余欲漁於渝淤，遇雨俞宇，欲漁歟？鬻玉歟？」于瑜與余禦雨於俞寓，余鬻玉與俞禹，雨愈，余與于瑜踽踽逾俞宇，漁於渝淤。

上文大致說：于瑜想去渝水泥灘（渝淤）釣魚，問我去嗎，我告訴于瑜，要到俞禹的家賣玉給俞禹；往俞家時遇雨，于瑜和我便在俞家避雨，並賣玉給俞禹，最後到了渝水泥灘釣魚。這樣學古文，大家該很開心（或頭痛）吧？

楊富森此作，其實也是模仿趙元任的〈施氏食獅史〉。當然，〈施氏食獅史〉要用國語念才是同音，廣東話效果差遠了。除〈余與汝〉，似乎未見其他廣東話同音文，大家不妨玩玩。現在我戲作一篇〈毛姆母墓蕪〉，算是拋磚引玉，一笑：

毛姆母墓蕪，暮務母墓，芼墓芼。嫫母帽毛帽，冒暮霧，舞武舞毛姆母墓，冒髦模嫵舞。毛姆耄眊，慕嫫母，騖嫫母，嫫母募毛姆。暮無霧，毛姆無眊，誣嫫母巫，嫫母侮毛姆母。（注：毛姆，戲用英國小說家名字；芼，指「拔草」或「草」；嫫母，即醜女；模，是嫩模的模；募，借指今人男女間所謂「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