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明與周恩來 - 余家強
呂家明，美加《明報》高層，每逢香港《明報》地震都見到他回朝、坐鎮的身影，謔稱為「呂魔頭」者也。呂家明長期《明報》人，唯夾在中間九十年代任職《壹週刊》數載，就是他取錄我進去的。
那時，我剛畢業在《明報》未過試用期，編輯問起我跳槽的事說：「去到，記得代為問候呂家明喎。」年少如我竊喜──是編輯背地裏推薦我吧？後來與呂家明談及，得到答案卻是「鬼識佢」，而我獲聘原因只不過「急請記者咁啱櫃桶底摷到你封過期求職信囉」。自此我知道，職場總有人愛扮老友拉關係，無傷大雅，這位上司則標榜直來直往。
內地出生的呂家明曾向我坦言，小時候最想做解放軍，非關政治信仰，純粹夠威又解決到生計，尤其未開放改革前，的確沒什麼工作比得上。《壹週刊》某期封面的設計圖片要人飾演解放軍，結果情商了他露出下半臉拍攝，頗像京劇楊七郎面譜的虎嘴，甚具殺氣。
當年跟稿的晚上，聽他憶述記者上京獲周恩來接見，那可不只採訪，乃趕及尾班車感受一頁歷史。余生也晚，近似經驗的竟是與陳水扁握過手咁大把，真丟人！唔服氣，剛巧我正在讀禁書《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便說：「周恩來並非那麼偉大，你們讚他文革時保護了很多無辜者，李志綏醫生說呀，只是表面如此，實情每逢江青討厭某人，周總理為了討好她，便立即批示把那人全家流放到外地。」呂家明淡淡笑道：「年輕人，這正是聰明之處，攬住死冇用，送走反而能保存大家性命啊。」
周恩來永遠充滿爭議性，捧之曰忍辱負重，罵之曰助紂為虐、老狐狸；諗深一層，周恩來就是實用主義者，解決問題優先，其他多餘。呂家明既一語道得破，人同此心，大概與周同類。月前《壹週刊》播遷，與同袍互相餞別，席間聊起呂在《明報》風波中種種處事手段，問我何事這前戰友染紅了，我雖不能代答，但當作如是觀。正如他的童年志願，個個都做解放軍，唔通個個都想做解放軍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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