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6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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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 人間氣韻 - 陶傑
人間氣韻 - 陶傑

戴卓爾夫人的傳記作家摩爾說:「在去倫敦的火車上,我校閱着傳記的手稿。當火車抵達倫敦車站,我在書稿最後的一頁右下角簽了名。當我下車時,我才發現戴卓爾夫人逝世了。原來她的大去,就是我的死線(Deadline)。」

這是一個偉大人物得到最大的恭維。傳記是一門高深的寫作學。為名人寫傳記,不要用太多形容詞,只須將事件如實紀錄下來,然後採用周圍的人的評述和追憶。戴卓爾夫人雖然不在了,她留下的氣場很強烈,然而由於她過早的腦衰退,她真正的退場比她的逝世還早了十年。

人生其中一樣遺憾,是當你在疑難之中,忽然想起一個人:如果他在你身邊,你可以問問他對此事有何高見。當然,他不是通天曉,但以他生平的見識、智慧、成就,他會提供一個獨特的思考角度。此時此刻,如果他在,多麼好。

在一個紛亂的世代,世界少了幾位這樣的人物,戴卓爾夫人是其中罕有的一位。她生前有許多人擁戴,卻又有許多人憎恨,經歷過時間的沖洗,這一點已經不再重要。英文有所謂「比生命更大」(Larger than life)之說,也就是中國人說的「雖死猶生」。今天的唐寧街首相府主人,對於這一點比誰都更深刻,面對俄帝普京、歐洲迷局、蘇格蘭獨立、美國軟弱、遠東崛起,首相府今日的主人也是保守黨,他一定反覆在問同樣的問題:如果戴卓爾夫人還在生,她會如何決定?

在世界的舞台上,有的人雖然退場了,但留下長久的身影。這個人物在的時候,舉手投足皆是創新,顰笑喜樂盡是戲劇。有的人看不慣,更有人喝倒采,但是當舞台空洞,台上台下皆是三流角色和愚眾,你才猛然醒覺,原來這個世界沒有了她,是如此之令人惘然。凱撒大帝說:「我來,我去,我征服」。關鍵不在「征服」,也不在「我來」,而是「我去」。為戴卓爾夫人寫傳記的作家,一年來讓偉大人物的精靈附身,火車到終站時,他下車,才發現她真正不在了,如此天人絕境,經歷過的,即感悟了人生的神韻,何至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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