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冰冷遺體化成生前熟睡一樣」 女殮容師用化妝慰藉逝者
80後遺體女化妝師 工作中得到滿足
【本報訊】一頭清爽的短髮、一個遮去了大半張臉的口罩，80後的鄭嘉雯提着化妝箱，沿着長長走廊進昏黃冰冷的化妝間，手中「架生」一應俱全。可她的眉宇間，少了一般化妝師對工作的期盼。出自她手筆的妝容，不會再卸掉，對象也不會對她流露滿意的笑容，而工作的化妝間，正確名字是「停屍間」。
記者：林熊
■嘉雯受訪當天，用道具公仔示範化妝，她認為，為先人化個靚妝，是對家屬無言的慰藉。張軍攝
本地作家西西於散文《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中寫道：「只要命運的手把他們帶到我們這裏來，我們就是他們最終的安慰。」3年前入行、成為全港僅10名遺體化妝師（殮容師）之一的嘉雯，為逾3,000個家庭帶來慰藉，「成功嘅化妝師，就係將一具冰冷嘅遺體化妝成生前熟睡一樣」。
■愛與小動物為伴的嘉雯，因愛犬（左）去世令她發現遺體並不可怕。
難忘替嬰兒化妝
父母皆從事殯儀業，嘉雯從小已對這行的習俗略有所聞。根據殯儀業界不成文規定，「死人財」不能賺盡，於嘉雯眼中，此行業是一種功德，更會讓遺體說生前事。嘉雯最難忘是替一位7個月大嬰兒化妝，瞥見遺體上因手術留下的創口，心痛不已，「師傅教落，幫小朋友化妝，旁邊要放啲糖」。
為表達對先人的尊重，嘉雯稱他們作「老細」，她憶起一位「老細」出殯前夕，向家屬報夢，投訴口中有雜草，「其實係棉花，擺入口墊靚個妝」，經嘉雯解釋後，家屬始放下心頭大石。
為迎合先人生前習慣，嘉雯應家屬要求，替其塗指甲油、噴香水、戴假髮等，甚至替遺體剪指甲；嬰兒、年輕者化淡妝，年長者妝容則較濃。先人的死因各異，嘉雯的化妝箱中，除化妝品外，也備有火酒跟針線，分別用於清理臉上的膠布痕迹，及縫合傷口。
每天與遺體作伴，面對的，是冷冰冰的世界，難免讓人將這一行跟靈異劃上等號，雖然不信，但亦會認真對待，「有時突然會有陣風吹過，我會講句：『我係嚟做嘢，你唔好玩嘢！』最緊要工作認真，尊重屍體」。
■對於母親（左）支持自己做遺體化妝師，嘉雯受感動。
很多行家難找伴侶
已有談婚論嫁男友的嘉雯承認，很多行家難找另一半，「好多人接受唔到自己女朋友係遺體化妝師，好彩我男朋友唔介意，不過我最擔心係男友屋企人點睇」。
俗語有云：「有乜留番拜山先講。」但現在年輕人把清明、重陽二祭當成交差，拜山時講得最多的，可能是「好熱」、「走得未」。這幾年，死亡天天攤在眼前，嘉雯深深體會，失去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多璀璨的人生，最終亦將化作一縷清煙。「珍惜眼前人」，嘉雯淡淡道出這簡單五字……這個你我都輕易遺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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