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IKEA內的甜睡寶寶
有傳媒報道北京宜家傢俬就民眾經常在睡床及梳化陳列品上試用至昏迷狀態,推出全新規定,禁止消費者認真試瞓,內地網民大罵受到歧視,極力捍衛自己用真正入睡徹底試用產品的自由。「外國勢力」《時代》雜誌跟進向當地宜家查詢,澄清證實無此新例,但報道內附多張民眾昏迷相片,結尾還呼籲北京人可繼續去宜家唞一唞,如此「干預國家內政式」暗寸,想必令愛國之士如香港岳飛馬恩國氣到七孔生煙。
將陳列室變真睡房對宜家不是新鮮事,而且還試過用作公關宣傳。2011年,英國宜家為推廣其睡房產品系列,在網上公開招募市民到宜家宿一宵,在十萬申請者當中有百名幸運兒被選中。宜家隆重其事,在晚上提供朱古力熱飲、現場按摩服務、更找來電視明星向全場人士讀Bedtime Story。但搞到如此盛大,在網上曝光及瘋傳程度,都比不上我國隨性的瀟灑瞓一會。
將貨品陳列展廳佈置到如此逼真精美,因為宜家相信要讓顧客觸摸、感覺到傢具及其實際配搭,才會更易落搭。這個想法,出自宜家創辦人坎普拉(Ingvar Kamprad)六十二年前的腦袋。坎普拉是宜家的靈魂,IKEA名字的由來,前兩個字母IK就是坎普拉名字的縮寫,EA分別指他成長的農場Elmtaryd與村莊Agunnaryd。坎普拉擁有天才商業頭腦,一手奠定宜家傢俬整個成功營運模式。
坎普拉在草創宜家之始,便訂清要走平價定位,試圖改變傢俬代代相傳幾世不換的傳統,推廣應經常更換傢俬以突顯生活品味。要將傢具當潮流服裝般時常換款,平價是先決條件。為降低售價而又保持利潤,成本控制是宜家的成敗重心。
宜家壓低成本之法有幾個重點。即使宜家已是全球化企業,但產品在各地還有相當高的一致性,令每件組件的產量驚人,藉大量生產壓低成本。
物料選取是宜家另一成本控制秘技。由於早年宜家已走鬥價路線,傳統傢俬業者聯合抵抗,齊迫物料供貨商抵制宜家,宜家唯有另闢蹊徑,採用不尋常的原料渠道,此舉反而促成生產成本的下降,因為坎普拉聰明地與其他行業作互利合作,例如八十年代找來購物小推車的工廠製造梳化框架;椅墊套以襯衫廠裁掉的布頭餘料加工而成等等。今天的設計,則巧妙利用「空氣」。三月號的《財富》雜誌有一宜家專題,當中受訪的產品專才Engman,就透露正開發採用空心設計的桌子,檯腳裝嵌方法也不須用螺絲,在用料上盡慳。
設計師喜歡空氣,但雜誌訪問的宜家包裝主管Allan Dickner,卻討厭空氣。他希望運輸上用盡每寸空間,而宜家傢具散件售出讓客人自己裝嵌的處理,正能方便運送,同時也減輕生產成本。這個構想源於1950年代初,宜家的第四名僱員Gillis Lundgren因為苦惱如何把一張桌子塞進車尾箱,無計可施下索性把檯腳卸下來,自此,坎普拉將其發揚光大為散件扁平式包裝。有趣的是,散件出貨要客人組裝並不單單是減低成本之法,也是宜家產品的魅力所在。它的魅力,就是讓男人有機會展示男人的魅力。據Elen Lewis 的《Great IKEA!: A brand for all the people》,宜家公司內部曾有一理論,認為這種處理對人們的性愛生活有助益,因為把傢具拼裝起來,盡顯男士雄性本色,一般男人對木工或不巧手,但宜家的簡單設計齊全配件,卻可讓男士們輕易地為家庭組裝出一套傢具。讀了Lewis的著作我才明白,買宜家,原來是買鑽螺絲的一個機會,買Man爆的一個Moment。
論宜家的成本控制,還一定要提到坎普拉所推動的瘋狂式節儉文化。這位被譽為超級富豪的慳家事蹟為人津津樂道,例如常坐公共交通工具,還要用退休人士免費月票;喝了酒店小雪櫃裏的飲品,會到超市買回補上;泡過的茶包,會循環再用。創辦人這麼節儉,推動了整個企業也以慳為本。我認為坎普拉慳得最經典的一次,是他獲邀到訪當年開設第一間宜家的小鎮阿姆胡特,小鎮居民在鎮中央為坎普拉立了一座雕像,邀請他為雕像落成剪綵。坎普拉在關鍵時刻,沒有剪斷彩帶,而是小心解開帶結捲起來,邊遞給旁邊的鎮長邊說:「下一次剪綵還可以用。」
宜家的成功核心,就是一個慳字。北京宜家內的甜睡寶寶,若給店員弄醒警告,大可覇氣的回應一句:「喂,我跟你地創辦人學咋,拎多張被嚟啦,依度對住個風口,有啲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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