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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孟彤 编辑|胡馨以 监制|张鹭

　　1936年，一架私人飞机将延安到西安的距离从两天半缩短到几个小时。这架神秘的私人飞机在中国的近代历史上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张学良与周恩来的第一次"延安会谈"，张学良对红军的秘密援助、连接断了八年的国共沟通……都因为这架飞机的存在成为可能。

　　这架飞机就是张学良的私人客机——波音247，在当时，他用这架私人飞机架起了一条连通西安与延安的"隐秘航线"。张学良可以说也算一个"潮人"，他不仅坐拥多辆豪华轿车，更是中国第一位拥有世界最先进飞机的军队领导人。

　　在西安事变前后，张学良的那架最新型波音247型客机总是频频出现。飞机的使用不仅让西安与延安之间的交通前所未有的方便快捷，加强了张学良与中央高级领导人之间的联系，更改变了当年重要人物活动的时空概念，让所有事件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张学良在洛川和延安修筑了两个机场

　　位于西北地区的陕西省延安市保安（今称志丹）县是中国革命继瑞金后的第二个"赤色首都"。1936年，中共中央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机关到达保安，随即选择在此定都。

　　为什么选择在保安定都，中共中央有其理由：例如保安接近陕北便于中共指挥与领导，当地群众基础好等等。共产党在进驻保安时，方圆十几公里的群众都拿着粮食、肉、菜赶来欢迎红军。周恩来到保安后曾由衷地说："保安的山好，水好，人更好。"朱德也曾说："山保安、保平安！"

　　但是尽管如此，保安还是有一点极为不便，那就是交通问题。

　　当时的西北地区经济落后，交通设施发展不完备，中共中央的所在地保安更是贫困、闭塞。张国焘在回忆中说保安是他所见到的县城中最为荒凉的一个——"它的规模不及长江下游的一个集镇 , 而且经过历年的天灾人祸 , 房屋多有倒塌 , 废墟上已经种上了各种菜蔬。因为人烟稀少,行人中红军多于百姓。那里几乎没有读书的人,全县很难找出一个中学毕业生。"

　　当时的保安只能通过马匹连接外界，地势崎岖，冬天遇到刮风下雪几乎是寸步难行。对于当年的人来说，保安到西安距离非常遥远，甚至到延安都非常困难。两地虽然只相距85公里，但周恩来为了与张学良会谈，骑马到达延安竟然花了两天的时间。而李克农从保安前往洛川，路上竟然要历时半个月。

　　这一切，在有了飞机后就彻底改变了。

　　张学良拥有的这架客机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的飞机——波音247型客机。时速248公里，航程776公里,载客10人, 并可装载181公斤的邮件。这架波音247是世界航空史上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首代客机，而张学良也成为了中国拥有最先进飞机的第一人，就连希特勒赠送给蒋介石的德制容克飞机也不能企及。

　　1936年4月，在张学良与周恩来的首次延安会谈之前，张学良命令延安驻军择地修筑了一个简易机场。这个机场坐落在延河北岸，只有一条简易的土石跑道，专供客机起降使用。为了迷惑蒋介石和特务耳目，张学良又在位于延安与西安之间的洛川修建了一个简易机场，作为他前线指挥部的所在地。为了掩护这条航线，张学良还曾电请蒋介石，以到前方督战为借口，要求在洛川设立"西北剿共前进指挥所"。蒋介石高兴地复电："陕北军务，得弟亲往督饬，立歼灭之大功，在此一举。"这样一来，张学良的飞机来往于西安与延安之间就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此后，洛川与延安两处机场就成了西安与保安之间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当年洛川指挥所的作战参谋李传玺回忆说，张学良"差不多每天早饭后都要驾驶那架自用飞机，出去巡视一周"。

　　为先进飞机花重金聘请美国飞行员

　　为了驾驶这架最新型的波音飞机，张学良特地以月薪1000美元的高价从美国聘请了一位专职飞行员——路易·雷纳德。雷纳德出生于美国威斯康星州，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德国人。当时雷纳德刚刚30岁，接受张学良的聘请后，他于1935年12月6日抵达上海。

　　当时正值彭德怀在对东北军驻守的甘泉发起进攻。在这段时间内，雷纳德的任务就是每天驾机向甘泉空投弹药、粮食和药品等各种物资。地面守军会及时进行情况汇报，由随机人员刘鼎进行记录。但是有一点尤令雷纳德感到疑惑，不向红军投掷炸弹反而是空投物资就算了，红军反而还向这架波音飞机射击。以致每次返航后，机身都是伤痕累累，只得由雷纳德修补弹孔。

　　在西安事变发生后，这架飞机照样会满载食品、弹药、墙纸等物资送给红军，与在甘泉不同的是，红军再也不会射击飞机了。在这一年里，雷纳德曾驾机在西安与延安两地往返多次。去时飞机满载各种物资，返时坐满留着胡须的共产党人和他们的警卫员。

　　在延安与西安之间，除了这条空中交通线，陆路交通也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1994年6月15日,杨尚昆在参观沈阳张氏帅府博物馆时回忆 ："从延安会谈以后，张学良开始让他的部下，给我们红军送装备，大概有27台车，从1936年的4月9号开始送，一直送到张学良搞西安事变前。" 送给红军的这些车中不仅有军队常备的大小卡车和吉普车, 还有一辆商务汽车。 对于这些汽车，首次进驻红区的外国记者斯诺及斯诺夫人在回忆录中都曾多次提及。根据斯诺的回忆录可以推断出，

　　坐汽车从西安到延安的话要花费一天半的时间。虽然飞机最为快捷，但在当时也只有最高级的领导人可以秘密乘坐。

　　张学良为人正直，对朋友也非常豪爽。甚至光为机组人员就配备了两辆有专职司机的豪华型福特以供出游。张学良茶余饭后经常乘飞机巡视部队，飞机与地面的联络很有特色。他命人把命令放进一个丝绸口袋，然后绑上沙袋投下。只要能捡到口袋并交给上司的士兵能得到一块大洋的奖赏。而士兵会以用石灰或白布条在地上写大字的方式对飞机做出答复。在情况紧急时，士兵就按指挥员的命令直接躺在地上摆出文字作为回答。

　　飞机沟通了国共之间断了八年的联系

　　正因为飞机这种安全保密且便捷的交通方式的存在，张学良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延安与周恩来两次会谈，到保安与毛泽东见面，享受令张日后一直惊异不止的"海鲜宴"，甚至还可以在中共基地住上一夜。

　　1936年4月，周恩来与张学良进行了首次"肤施（延安）会谈"。在雷纳德的回忆录中记载道："洛川，星期三，1936年4月8日，早晨雨。一早被少帅唤醒，我认为天气不适合飞行。中午雨停，飞机下午2点起飞前往肤施。"

　　在会谈期间，雷纳德本人与飞机受到了严密控制。据当年随周恩来赴延安的戴镜元回忆："周恩来和李克农随来人进城会谈，我们则在川口村等候，飞机场由我们警卫部队控制，在会谈未结束前，任何飞机不得起飞。"在这次会谈期间，张学良还曾以私人名义拿出2万银圆，用以支持红军抗日。会谈结束后，张学良又送给了中共会谈代表20万元法币。

　　有了张学良的波音飞机，保安的重要领导人也成了"神行太保"。当年许多重要的共产党员因为各种原因都乘坐过这架飞机，毛泽东也曾多次提出过向张学良借用飞机的建议。张学良在需要共产党帮助时，更是时常动用他的飞机。

　　1936年2月19日，正下着大雪，担任国共和谈重要使命的张子华与董健吾作为担任国共和谈重要使命的两位密使，乘坐着张学良的飞机从西安顺利抵达到延安。到达延安后，又由驻守延安的东北军派出一个骑兵连，被护送着前往瓦窑堡。其实张子华与董健吾由上海刚到西安时，并没有打算乘坐飞机。但是正遇雨雪交加，多地交通断绝。在西安等了多日后，眼看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只得求助于张学良。3月10日，董健吾离开瓦窑堡到延安，然后乘飞机返回南京。此次之行沟通了国共之间中断了八年的联系。

　　1936年7月初，张学良将一封密信委托给刘鼎。刘鼎带着密信乘坐飞机赶到延安，后又步行50里到达安塞。中共中央立即召开了秘密会议，专门研究张学良在这封密信中提出的问题。

　　西安事变中用飞机秘密接送周恩来

　　1936年12月4日，雷纳德带着张学良的一位外国密友，从上海满载新鲜肉类和蔬菜飞往西安。当时蒋介石已经去了西安，雷纳德在西安降落时，发现机场停满了南京的军用飞机。

　　12月12日凌晨，西安城里枪声四起，城门全部关闭，所有人一律禁止外出。西安全城已经断电，但令雷纳德和刘鼎惊奇的是，他们屋内的电话并未受到影响。雷纳德在回忆录中说道，他拿起电话，接线员说只有某些特定电话才能接通，并说某种革命正在进行。到了下午3点，整个城市终于安静下来。刘鼎告诉雷纳德，想要一个人外出看看。他翻墙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直走向机场。刘鼎没过多久便回来，说机场由杨虎城的部队守卫，看见南京三架教练机降落，乘员一落地就被逮捕。还说张学良的波音飞机完好无损，已经严令卫兵保护。大部分的通讯交通都被中断，道路和铁路被阻塞，广播和电报也完全中止。

　　刘鼎是西安事变的主要当事人和目击者之一。在以往的资料中，叙述的都是事变当夜发生的情况，而雷纳德的回忆则在无意中恰好补充了刘鼎在事变白天所处的位置与活动情况。

　　12月13日清晨，中共中央机关各单位接到通知，要在抗日红军大学前面的坪地上抢修飞机场。人们猜想可能要把蒋介石用飞机押到保安来，大家情绪十分高涨。各机关的干部、保卫工作人员、红军大学的学生以及附近的老乡，拿着锄头、铁锹，兴高采烈地砍树、抬石头，干得十分起劲。忽然空中传来"嗡嗡"声，一架飞机在低空盘旋，转来转去，最后却朝西安方向折返回去了。到了下午，大家都被通知机场停修。

　　据当年参加抢修机场的毛泽东卫士贺清华回忆：机场突然停修，大家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十分纳闷，找到一个机会，就直截了当问毛泽东，"主席，飞机场为什么不修了？不把蒋介石送来了？"毛泽东听了问话后，回答说，"唉，不是那么回事，不是要把蒋介石弄到保安来关窑洞。修飞机场是因为张学良的飞机要来接我们的代表去西安。保安的山沟沟太窄，飞机落不下来。"由于保安根本无法降落飞机，延安机场不仅成了唯一的选择，而且也成了中共中央决定立即进驻延安的重要原因之一。

　　12月16日晚上，张学良密令雷纳德在次日清晨与刘鼎一起秘密飞往延安。雷纳德不知道飞行的目的，在降落延安后，也没有见到通常等着的汽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雷纳德听从刘鼎的命令，开着飞机引擎，随时准备起飞。一会儿，机场上出现了一些年轻的红军战士。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红军，雷纳德惊奇地发现这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带队的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而且他们浑身泥泞，仿佛经过长途跋涉。

　　雷纳德并没有看错。周恩来一行从保安到延安在风雪交加中进行了2天的艰苦行军。另外，雷纳德和刘鼎这次飞到延安，除了要接周恩来外，还带给了红军1500磅子弹。

　　下午4时，飞机返航起飞，天空中正下着雪。

　　雷纳德在回忆录中说道："飞机下午返航，12个人坐满了机舱。飞机遇强气流剧烈颠簸，机舱内的人一手拿着空罐，一手挽着胡须开始剧烈呕吐。飞机在西安降落后，接应的汽车还没有到。他们坐在机舱里等待，谁也没有下飞机。一会儿，几辆车开过来停下，他们就竖起衣领连贯下机，迅速坐进了汽车，很快开走了。"

　　张学良最后一次乘坐这架波音247

　　1936年12月25日早晨，张学良突然命令雷纳德去密室见他，奉命前来接人的汽车用"可以折断脖子"的速度把雷纳德送到张公馆。并要求雷纳德在10分钟内做好飞行准备，至于飞往何处张学良却一言不发。

　　这次，机场上张学良的飞机由四排士兵真枪实弹进行高度警戒。与寻常不一样的是，飞机上还坐着蒋介石和宋子文，以及蒋介石夫人，边上还有她的德国侍卫和德国乘务员。

　　飞机中途落在了洛阳。第二天一早，由战斗机护航的容克飞机搭载蒋介石夫妇继续飞往南京。波音飞机随后，机上坐着张学良和宋子文。一切仿佛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一场沙尘暴突然袭来。不仅可见度急速降低，性能远不及波音的护航机很快被波音机甩下了后面。雷纳德认为天赐良机，张学良完全可以趁机逃脱，飞到中国任何一个地方，从而改变他自己后半生的命运。然而，张学良只静静地说了句，"不管它，继续飞吧。如果有人要杀我，让他杀吧，我不在乎。"

　　波音飞机在南京机场降落后，张学良刚下飞机就马上被一大群士兵马上围住了。张学良走出机舱最后一次与雷纳德分别，雷纳德忍不住说了声："务请保重！"张学良闻声转身，眼角流下了热泪。

　　随着张学良的被拘留，这架波音247随即被何应钦封存，他的私人驾驶员雷纳德也准备收拾行李回美国。就在雷纳德临走的前一刻，却不曾想收到了蒋介石的邀请，并被许以1200美金外加补贴的高薪。起初，雷纳德怕对不起张学良，但转念一想，为蒋介石开飞机，说不定有机会能为张学良说情，就答应了。就这样，从1937年4月起，这架波音247依然由雷纳德驾驶，却再也接不到张学良。

　　不忘历史，薪火相传；读史鉴今，展望未来。读一段历史，颂一首赞歌，军工血统AX7与你追溯抗战历史，传承英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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