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看細節 - 陶傑
看一個國家、一個城市,有沒有真正的前途,不是看其官方網頁如何自我吹噓,而是在街上走一轉,住上幾個月,觀察這個地方的細節。
譬如,北京因為發展過度,污染嚴重,天空青紫,成為國際新聞時,你就會想到特區政府「國民教育」教師手冊歌頌的「文明進步」的「北京模式」,就會覺得很好笑了。
而且,當香港特區自稱「國際城市」,但卻又「加强內交」,到處都有簡體字,街道報攤堆滿編輯在美帝卵翼下的紐約洛杉磯、印刷在香港、專爆中國高層權力派系鬥爭內幕的書刊;而英文書店一家接一家倒閉時,你就知道香港的「國際指數」有多高了。
比起台北、北京、深圳,甚至新加坡,香港本來是英文書店很發達的城市。地球一體化,二十一世紀,對於全人類,英文已經不再是「外語」,而是地球語文。英語閱讀市場年年月月,都有新思想、新論述、新花樣。文化的新角度、政治的新思維、科技的新發現,英文書籍市場是一座聚寶盆,不斷湧冒出金子來。
譬如英國歷史學新晉明星級大師尼爾費格森,寫完了「世界戰爭」,再專攻人物傳記,一本「基辛格傳」,出了上集,長達千頁,下集即將面世,大西洋兩岸矚目,像期待「星戰第七集」一樣,中產階級和知識界密切注視。
專欄名家查理士摩亞的「戴卓爾夫人傳」,也出到第二卷。倫敦市長約詹遜也出版了「邱吉爾傳」,則萬千珠玉在前,大把書評家枕戈待旦,挑不出什麼毛病,指責他為什麼在花納稅人供養的辦公時間來著書賺錢。
這些都是世界知識界的大事,香港卻鮮有關注,因為英文程度下降。
香港的英文書店減少,亦即開向世界的一扇窗子更狹小。當然,可以有翻譯。但問題是香港出版社不會出中譯,因為翻譯的書,除了多啦A夢,沒有市場。
日本臺灣的中譯卻比香港發達。日本自明治維新以來即有國家級的編譯館,台灣在蔣家時代也有「人人文庫」,將英文世界最新的知識翻譯中文,供大中學生閱讀。香港沒有。
難怪家長有個錢,都為子女找國際學校了。香港還剩下什麼?一伙用英語審案的法官,還是蘭桂坊酒吧的菲律賓泰國侍應?你自己關上窗戶,就勿怪四周降臨的夜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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