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世紀的文化主義 - 陶傑
白宮幕僚長凱利說:「中國的政府體系,看來適用於服務中國人民」,而「美國不論斷外國政權」。
此一講話,十分重要。中國人願意選擇什麼生活方式,是十四億中國人的事情。幾十年來,西方許多領袖級人物,不論卡特,列根,還是克林頓和彭定康,都一廂情願以為民主自由也適用於中國人。現在,美國終於有人醒過來了,實在可喜可賀。
我一向強調,世界上各民族的文化不一樣。「不一樣」(Different),可以導致「不平等」(Unequal)。承認人類的各樣文化不一樣,亦須承認世界各民族的人命價值並不平等。
先不講人,講畜牲。一隻牛若投胎生在美國,與生在印度,命運就不平等。美國的牛要進屠房,印度的牛被尊為聖畜,不得屠宰。對於牛,美國人有自己肉食實用主義的選擇,印度人也有自己的宗教崇拜選擇。美國人不要強令印度人也食牛肉,印度人也從來不詛咒抨擊美國人殺牛殘忍。
這就是文化差異的彼此尊重和包容。
中國人經歷了一百年,由「五四運動」開始,一度由學習西方而又半桶水的所謂的知識份子越俎代庖,為沒有教育的中國農民人口尋求「科學」與「民主」。由於書讀得不好,一度將西方的末流馬克思列寧當成寶貝,自行用龐大的人命來實驗。一九七六年之後,中國人摸索了三十年唯錢是途的所謂「改革開放」,最終又回到一九一一年之前的帝皇制度,一人專權,十四億中國人不但並無異議,還有很多大媽讚好。
中國人自己的終極選擇,西方為何要干預?印度人不會干預美國人怎樣對待牛,美國人不干預印度人如何對待嫁妝不夠而被燒死的印度女子。英美歐洲的左翼知識份子不干預沙地阿拉伯和阿富汗不讓女人受教育,阿拉伯人也不干預西方的女子穿比堅尼曬太陽。
同理:如果印度裔的男移民在英美,燒死嫁妝不夠的印度新娘,英美絕不包容,一定檢控。燒死新娘,向通姦的女子砸石頭,回到你自己的國家去燒砸到夠,這是你們的傳統文化,但不要來我這裏做這些事。中國的大媽舞,在中國跳夠,沒有問題,來到羅浮宮大門外跳,破壞法國的美學視覺,若有法國的愛國人士向大媽擲石頭,也很合理。
中國人最終選擇帝皇統治,不關西方的事。百年驗證,中國人確實不適合西方的民主自由,真心喜愛這種價值觀的,現在也不被中國人承認為中國人。但這一切都與西方無關。
承認民族文化多元,亦即承認由不同文化而決定的民族價值觀、包括各民族的人命價值不平等。不要追求全人類都一樣,文化包容,正是包容價值觀的差異。這不是「種族主義」,而是「文化主義」會(Culturalis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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