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4日星期五

專欄文章 - 入聲好過癮 - Yahoo! 新聞

 

陳雲 三文治

評論香港的夾心文化及混雜語文,中文、英文、港式中文,三文一同治理。

入聲好過癮

2月1日 星期二 01:40

漢語各方言可從其聲調的類別和入聲之存亡,推斷其保留漢音之多寡。北方官話及絕大多數官話系統的次級方言都無入聲,語言學家認定北方官話形成於宋元之後,在明清之際,滿洲入關之後,官話丟失了入聲。

閩語有−p,−t,−k的入聲和模糊入聲,模糊入聲是後出的,說明閩語保存古音,也吸納晉朝的新音。粵語只有−p,−t,−k的入聲,沒有模糊入聲,卻保留有極少見的「長入」「短入」之分,說明粵語保存上古和中古的漢音,側重於中古漢音。(長入聲後來在北方話系統變成去聲)客家話和贛語保留−p,−t,−k的入聲韻尾,吳語和湘語都只有混合入聲。

由於北方官話及後來的國語、普通話是雜交的胡化漢語,是洋浜涇的漢語,用來傳遞感情或念誦文章都頗乏味,缺了入聲和合口音(-m),語音只能抑揚而不能頓挫,令漢語變得文弱而單薄,鬼聲啾啾,沒了陽剛氣。例如用普通話讀岳飛壯懷激烈的《滿江紅》,語音傳遞的感情,竟如讀柳永淒楚悲切的《雨霖鈴》一般,都是平板粘滯,既不悲壯又不淒切,兩首詞都讀不出真味來。這是中國文學乃至中華文化的大災難!

廣東話的入聲,除了傳達高亢孤絕的感情之外,也可滑稽詼諧。諸位可以在互聯網搜尋鄭君綿和林艷的詼諧歌《煲燶粥》(一九六五),調寄英文情歌Sealed with a Kiss,原曲用kiss、miss、this的短促音押韻,即是入聲押韻,廣東話配詞的《煲燶粥》正是全曲用入聲押韻,而且都是詼諧惹笑。一男一女,互相詆毀對方煲燶粥、夠狠毒、又殘酷、割我心胸一忽肉、侮辱、鬼五馬六、個性孤獨、憎厭六畜、鬥累接觸、偎俗、做到我呆木。當年香港填詞的人,不止膽大妄為,將情歌變為冤家鬥氣歌,而且巧用入聲押韻,既合曲調,也令人嘻哈絕倒。

廣東人之機靈鬼馬,除了人傑地靈,也靠粵語的入聲。語音講得短促、準確而迅捷,令人口齒伶俐,頭腦精明。換了普通話,一講得快,便翹口嚼舌,聲音摺疊,搵鬼聽得明矣。中共除了簡化漢字之外,也簡化了北方語音,近年北方有人提倡改革普通話語音,引入古老方言,將普通話的語音略為復古,參考現時其他方言保存的明朝音韻,恢復尖團入聲字及合口音,締造一種高效而聲韻優美的中國交流語,「反清復明」,拯救中華文化,並非無因也。

專欄文章 - 入聲好過癮 - Yahoo! 新聞

讀詩詞,用粵語

1月18日 星期二 00:20

普通話易學易講,香港人即使有粵腔粵詞,只要北方人明白,也是無傷大雅,久之也會成為地方特色,毋須強逼自己一口京腔。然而,殖民地教育的特色是強調本土人民的文化缺陷,必須努力向宗主國學習,甚至不惜以丟棄本地文化為代價。很多香港家長為了訓練子弟講普通話,不惜與子女用普通話對答,甚至將本來適合用粵語傳授的語文範圍,改用普通話,結果是用了中文來教普通話,犧牲中文來教普通話。

其中一項,就是用普通話學古文舊詩,音韻殊不配合,簡直自討苦吃。例如中文的入聲字,是用來表達孤絕、急速、抑鬱的感情的,如上述的絕、急、速、抑與鬱,用粵語讀,都是p、t、k結尾的短促字。用普通話讀絕、急、速、鬱,是毫無絕、急、速、鬱的語感的,此所謂音義離散。粵人口語「急不及待」,前面三個都是入聲字。粵語人不講「迫不及待」,即使「迫」是短促聲(讀paak1或bik1),卻與「不」字的聲母重覆,故不用。粵語即使是口語,也重視音韻協和的。

舉唐詩為例。杜甫的《哀江頭》,全用入聲押韻收句。「少陵野老吞聲哭,春日潛行曲江曲。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人生有情淚沾臆,江水江花豈終極!黃昏胡騎塵滿城,欲往城南望城北。」粵語讀首兩句的吞聲哭(huk1)與曲(kuk1)江曲,真有走頭無路之嘆。換了普通話的ku與qu,若不知其字義,只憑其聲,就聽得耳根舒暢,心下既cool又cheer,可謂顛倒乾坤,荒唐之至(按:英文也是用長音字表示舒暢,短音字表示急促或壓抑的,如thrust、fast、press)。

宋詞為例,岳飛的「滿江紅」,壯懷激烈,押韻收束,都是入聲字:「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

香港兒童以粵語為母語的,卻要被人誤導,要用普通話學詩詞,就是枉白少年頭,到老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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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話不可獨大

12月28日 星期二 00:12

普通話來自明清之交的北京 官話,乃女真人及後期的滿洲人學習南京官話之後,簡化語音及增加外族語音而成。簡化語音方面,北京官話丟失了四聲之中的入聲(p、t、k結尾的音)和合口音(m音),讀舊時文章詩詞,不止味道全失,且是不得要領。增加語音方面,則是引入明顯的翹舌音(即是zh、ch和sh的開首輔音聲母),有助分辨某些發音類同的字,例如此(ci)和遲(chi)。總體而言,丟失的聲母和韻母太多,引入的聲母太少,在中文的辨義和音義關聯方面,得不償失。例如引入翹舌音的聲母,北京官話分辨了「此」和「遲」,但廣東話仍是可以用音韻將兩者分辨出來的。只是簡化語音之後,方便外省人和外族人學習,加上官方強力推行,北京官話乃成為中國的交流語。

然而,正因為北京官話是清朝乃至民國和中共政府用政治力量強行推廣的官方交流語,其流行程度不足以證明語言的社會選擇後果。例如嶺南的粵語(粵語),其語音之複雜及詞彙之古雅,遠高於客家話、閩語及其他少數民族語,廣州人或廣州府衙也不強行推廣粵語,而粵語依然經得起悠久的社會選擇,流傳於兩廣、港澳及海外僑社。更且,粵語在流傳期間,在宋朝之後增加開首的鼻音(如「我」ngo5的ng音)、第十聲(高平聲),乃至在近代增加眾多的變調及語助詞。例如有了現代樓房之後,樓(lou4)下與落樓(lou2)、地下(ha2地面、街鋪)及地下(ha5地下室、地庫)的音變;有了現代媒體傳播之後,新的語助詞流行起來,例如嬌柔女子講的「係唔係嘅唧?」的「唧」字。

至於第十聲,則由第九聲分化出來。粵語之第九聲(陰平聲),在近代分出高降與低降兩音。箋注的箋(高平)和煎魚的煎(高降),是不同的調。方糖的方和荒唐的荒,是不同的調。例如罵人:「你真係荒唐嘅唧!」 荒字便很高音。命名烏頭、烏鴉的烏,和責罵人家烏龍的烏,也是前者低音,後者高音的。

故此語音之演化,有以複雜化、精密化為主的廣東話例子,也有以簡化為主的北京官話例子。文明的進路,有趨向簡化明朗的,也有趨向精密深邃的,中國南北語音有別,正顯示中國文化的多元生機。強行用北方的簡化明朗來淹沒南方精密深邃,是中國文化的大災難。更何況,北方官話及後來的國語、普通話的語言簡化,令許多中文的音義關聯丟失了。共同語值得推廣,但卻不可以消滅方言,特別是消滅南方的精密古雅方言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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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中文,用粵語(上)

1月4日 星期二 00:20

辨別人與其他動物的其中一個標準,是語言能力。發出聲音,產生意義,而意義的單位,即是語素(phoneme),可以自由組合,變成詞與句。語素有元音、輔音和滑音三種。原則上,語音和意義的配搭是任意的,但經歷悠長的文學創作之後,也有約定的對應關係。例如英文的輕重音與中文的平仄聲,各有其感情對應。做詩文、作演講、寫通告,要打動人心,音韻節奏,不可不通也。

中文的文言創作,語音以隋唐的中原音或北宋的中州音為本,輔以當時的方言鄉音,故此,繼承自明清北方官話的普通話,丟失了音韻,特別是入聲和合口音,頗不利於文學之傳承。文學一旦失陷,則品味教育與言辭修養,無從說起矣。

北方人無可奈何,只能接受語音殘缺的現實,嶺南人有來自秦漢隋唐的粵語,就不要屈就北方官話,自我作賤,用普通話教中文了。普通話是中國交流語,是必須學的,然而普通話語音簡單,極容易學,是毋須改換中文堂的授課語言來學普通話的。真的要加強鍛煉普通話,可以闢出一兩個術科來做教學語言,中文堂則須堅持粵語教學。這是語言科學的通則,也是文化傳承的宏願。粵語區用普通話教中文,是以俗變雅,用夷變夏,違背孔門之教。

普通話讀舊詩詞不合音韻,已是常識。然而,由於古人詩文不分家,散文也講究音韻鏗鏘,故此用普通話學古文,一樣是不得要領。

北宋范仲淹撰《嚴先生祠堂記》,歌頌漢光武帝之高士嚴子陵之高風亮節,初作「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長。」高士李泰伯看後說:「公此文一出名世,只一字未妥。」提議將「先生之德」字改為「先生之風」,一言驚醒,范仲淹欣然從之。從意義而言,「德」字狹窄,不如「風」之廣泛,流風遺韻,與「山高水長」相配。從音韻而言,「德」(dak1)字短促而絕,意味風流絕焉,不如「風」(fung1)之響亮遠達。

粵語傳承古音,讀德字顯見短促,讀風字則暢達綿長。用普通話讀,有分別,但對比不大。由於中文是音韻語(tonal language),修辭意義也用音韻傳達,北方音韻不通,單憑字義,便無法學到古文精義。

再舉一例。歸有光《項脊軒志》,以陋室之幾度修葺,比喻家庭之悲歡離合,通篇的文眼,只是一句「然余居於此,多可喜,亦多可悲。」文章各段,由悲轉喜,由喜轉悲。悲喜之轉化,除了依靠敘述事態,也因悲(bei1)喜(hei2)二字韻母相同,發音相近。用粵語誦讀,音聲入耳,解得通暢。用普通話誦讀,悲(bei1)喜(xi3)之轉,語義可解,語音則不解。

音義離散,是北方普通話的莫大缺陷,由康熙皇帝強行指定北方話為國音之後,乃至中共用刑法和公共政策強行推廣普通話,是近代中文傳承之大遺憾,於詩文之創作,於哲理之開闢,其禍患無可挽回。惟望嶺南邊陲之地,特別是擁有文化自主權之香港,可以保存粵語教學,為中華音韻延續香火。

教中文,用粵語(下)

1月11日 星期二 00:20

去年十二月十日,諾貝爾和平獎頒發之日,電視新聞見的是一張空凳。事後,有作家矯正,說是空椅。那是有靠背和扶手的,當然是椅。港人說它是凳,是另有所本。

二十多年前,夏韶聲唱的《空凳》,林敏怡曲、林振強詞,是哀悼老父大去之後,剩下空凳一張。長輩在家中安坐的,自是椅。一九八五年亞太流行曲創作大賽的台上,夏韶聲演唱此曲,台上擺的道具,也是椅。

粵人文如其音,凳是凳,椅是椅,只有囉唆不覺其煩的某些北方人,才好意思將口語的椅子和凳子,直寫入文。香港人愛說空椅是「空凳」,純是由於粵人聲韻敏銳。凳(dang3)之音,如磬如鐘,有虛空迴響,可承接前面的空(hung1)字的虛空音;椅(yi2)則是舒展太息之音,將「空」字的韻洩去了。凳之音,有想念已久、虛位以待之意。北方的凳(deng去聲),其音略為短狹,如登高的登,沒了虛位以待的聲音聯想。寫「空凳」,北方人不會明白,他們愛寫「空椅子」。在「普教中」的香港學校,學生連寫「空椅」,也會被北京 老師紅筆打叉的,說不合「現代漢語」的規範。

以前香港人命名機構和商店,也講求音韻。例如「香港電台 」(hoeng1 gong2 din6 toi4)用粵語讀,恰好是粵語韻表的高平、高上、低去、低平,其聲由高平開首,用低平受束,高平是正氣,低平是親民,四字讀來婉轉平和,安慰人心,可謂金聲玉振之佳構。一九七六年,有了電視製作之後,英文改為RTHK(Radio Television ),中文依然是「香港電台」,是粵音聲韻的堅持,只有香港人明白。

北方官話混雜胡音,再遭受政治之規定而簡化,脫落大量音韻,與漢字可謂音義離散,不利語文傳承。很簡單的,粵語讀的「合」(hap6)字,真的是合口而緊閉的,音義相合。普通話的合(hé),就張開了口,想合也合不來。粵語說的荊棘(ging1 gik1)滿途,短而刺耳,聽了就知是滿途荊棘。普通話說的荊棘(jīng jí)滿途,憑聽覺,輕輕浮浮的,還以為走上了鵝絨鋪的榮華路。

粵語講「含蓄」(ham4 cuk1)兩字,前者是合口音,後者是入聲。粵人說含蓄,含真是合口的含住了,蓄是真的緊密的蓄住了。普通話讀含蓄(hán xù),含不了,也蓄不住。講含蓄而不得含蓄之聲的方言族群,要知含蓄為何物,難矣。北人用普通話學中文,引致音義離散,文化也隨之失落。北人是無可奈何,隨他去了,廣東人、香港人也用普通話學中文,就是犯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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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子以母語

12月21日 星期二 00:03

「做吓好心啦,畀阿仔學廣東話啦。」虐殺粵語的,不止是中共的語言霸權,香港推廣普通話教中文的愚民政府,還有無知而媚外的家長。很多香港的偽中產家長,拔苗助長,為使到子女及早學會英文或普通話,便以半桶水的英文或普通話與子女溝通。最嚴重的是,子女牙牙學語之際,便指住物件,教他們講milk、spoon、chair之類,而發音殊不正確。

語言是族群的整體經驗之呈現,離開本族語言,人的存在,可謂一無所有,只能成為被文化殖民的機器人。很多香港家長的心意,就是鄙棄本族語言,以替子女「洗白白」為務,使他們及早脫離華人賤籍,晉身白人社會。

小孩的智力,首先是命名、記憶、描述和表達的能力,也就是語言能力,這是一切智力的根本。數理邏輯與科學,還在其次。父母要傳授全面的語言能力,只能以最擅長的母語為之。事物的精微之處,感情的幽遠之處,是不能用後天學習的外語來傳達的。在學校學的外語,甚至旅居歐美學的外語,一般只是學了正經的(formal)、智性的(intellectual)、低級中產階級(lower middle-class)的一套。非正式的、感性的、低下層和貴族的外語世界,我們只是一知半解。用自己的殘缺外語當作母語來教小孩,他們長大之後,在文化格局上,只能成為齷齪不堪的低級中產人,成為外國社會鄙視的悶蛋。孩子將來要談情說愛,要感性推銷、要發脾氣罵人、要與低下層打交道,忽然便發現自己詞窮理屈。千栽培萬栽培,卻成了宅男宅女,父母可別怪罪於人啊。

況且,香港的粵語是現存漢語系統之中最古老的也是最難學的,香港的正體漢字則是世上最艱難的文字書寫系統,子女在童年跨過兩大難關,自然智力出眾,無懼與中國其他地方和外國人競爭。香港父母唾棄自家寶物,用半桶水的英語來教育子女,正是聰明笨伯。也難怪,教育恰好是文化身份之傳承,父母本身是低級中產的笨蛋,便不自覺地將身份傳給下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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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與雜聲

12月7日 星期二 00:32

市民大眾表達意見,被政府視為發聲,政府聽到聲音便算了。彷彿准你發聲,已是皇恩浩蕩。市民聽在耳裡,頗不好受。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電視和電影,小弟弟向黑社會大哥進言,大哥說:「你講嘢啊?」是輕蔑人家是說話機器。然而也有最低限度的尊重,對方是講嘢的人,不是發聲的機。

英文也有用發聲之語,用的是及物動詞voice,例如We must voice our opinion(我們一定要講出意見),用的是動詞來自voice(人聲、聲線),不是noise(雜音、噪音)。中文的voice和noice都是聲,翻譯的時候籠統用「聲音」,不分人聲與雜聲,便將人與機器混同了。

台灣 也有「為台灣發聲」之類的講法,翻譯自voice our opinion,或者比喻詞make a noise, 是作聲、出聲,不是發聲。台灣在國際被中共壓迫,台灣本土也有無從發言的弱勢群體,於是便有台灣在國際上發聲、弱勢者在媒體發聲的講法。弱勢要發聲,起初也許要用敲鑼打鼓,喧嘩叫喊,引人注意。說到底,弱勢要的是發言,不只是發聲。自己的發言被政府指為發聲,是輕蔑。國府(中華民國在台灣)在外交上被消音,發聲引起關注只是是第一步,之後應該是發言和出聲。

《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和《三國演義.第三回》的例子,分別是「無敢出聲」和「不敢出聲」。民主時代,出聲就不應再在否定句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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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聲,不要發聲

11月30日 星期二 00:19

面書的朋友察覺到近來香港政壇和報章經常出現「發聲」一詞,實在受不了,問我何解。「發聲」本是虛泛的物理動作,如今卻取代實有所指的詞彙,如發言、訴說、質問、申訴、抱怨、抱不平等等。

年前,電子詞典面世,標榜可以「發聲」。先是機械發聲,委婉說是「電子發聲」,後來記憶容積大了,可以貯存真聲,便大大宣傳是「真人發聲」。網上的國語辭典說,發聲是「聲帶因振動而發出聲音,多為音樂歌唱練習時的步驟。」也是說物理振動,或者調控物理之振動,例如聲樂家之練習唱腔。聲樂家練習唱腔,戲曲家吊嗓子,真的是發聲而已,啊啊啊啊的抑揚頓挫,不必唱出曲文的。這叫發聲。

集權政府另用人工語詞,消滅自然詞彙,回歸之後,一貫如此。曾蔭權 的名言:「我聽到市民不同的聲音。」也許他無意當市民是不同頻率和調值的發聲裝置,只是跟隨政府大流,是政治無意識之作。

發聲來自粵語的歪寫。本語是「出聲」,有不滿或憤怨,不要死忍,要出聲。後來有人覺得「出聲」不雅,便改為「發聲」,卻墮入了原有詞義的陷阱。粵語的「出聲」,是不平則鳴,來源古雅,是寫得出來見人的,《三國演義》也有,自以為是,轉了「發聲」,反而將人變物,弄巧反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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