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2日星期一

【動畫】唔想咁早有老花? 三招護眼唔駛怕

【動畫】唔想咁早有老花? 三招護眼唔駛怕

【動畫】唔想咁早有老花? 三招護眼唔駛怕

經常看電話,弄得眼累又眼曚,小心會有老花。不想老花過早出現,便學學這三招吧。

第一招 護眼操
當眼睛累了,就多眨眼和輕輕按摩眼眶,再做些眼球體操,可以鍛鍊眼部肌肉。

第二招 熱毛巾敷眼
睡覺前,用40至50度熱水洗臉,再用熱毛巾敷眼,可以紓緩眼肌。

第三招 按穴位
溫柔地按位於眉頭的攢竹穴,和姆指上的這兩個穴位都有幫助。

小心別混淆遠視和老花,遠視多是小朋友先天眼球過短,隨著成長,往往會消失。但老花是因為眼球晶體硬化和睫狀肌退化,導致看近物時變焦能力降低,看不清楚。如果視力有異,就要趕緊去檢查了。

綜合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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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鑑定值176萬國寶文物 華陶藝家:僅值一百

日鑑定值176萬國寶文物 華陶藝家:僅值一百

日鑑定176萬元古玩 華陶藝家:僅售80元

日本長壽人氣節目、專門鑑定古董的《開運鑑定團》最近鬧出大笑話,在前年節目中曾鑑定全球第4件「曜變天目茶碗」,並開出其屬價值2,500萬日元(約176萬港元)的國寶級文物(圖)。不過當地電視台最近引述一名中國女陶藝家出面指認,該茶碗是她早年的試驗品,並非文物,僅售80元人民幣(下同,約99港元),兩者相差約1.7萬倍。

稱是試驗作品

在前年12月播出的《開運鑑定團》,委託人橋本浩司帶來茶碗,透露是曾祖父於明治時代時,向戰國武將三好長慶子孫購來的古董,鑑定師島誠之助鑑定,認為是中國南宋時期福建省的建窯所燒的曜變天目茶碗,更指其為節目開播以來最驚人的發現之一。未料事件經1年多後有新發展,日本上周三(17日)播出的《bibitto》節目中,61歲中國陶藝家李欣紅表示,該「曜變天目茶碗」是其製作,友人將照片傳給她才得知事件:「為甚麼把我的作品鑑定成曜變天目茶碗呢?真是不可思議。」
據稱,作品在當地僅售80元,她又指,國寶「曜變天目茶碗」上的花紋是自然產生,但其茶碗花紋是畫上去的。原委託人橋本浩司表示,鑑定錯誤也沒有關係,因該茶碗對他來說仍是寶物。目前世上僅3件「曜變天目茶碗」皆位於日本,分別藏於東京靜嘉堂文庫、大阪騰田美術館、京都大德寺龍光院。
海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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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瓜瓜舊愛紅三代 南非秘嫁港才俊

薄瓜瓜舊愛紅三代 南非秘嫁港才俊

中共元老陳雲孫女秘嫁港才俊  夫打理時裝生意 南非辦婚禮港名媛到賀

中共已故元老陳雲孫女、重慶前市委書記薄熙來公子薄瓜瓜的前女友陳曉丹,在南非秘嫁香港才俊!新郎名為AJ Mak,打理時裝批發公司的家族生意。結婚當日,不見陳曉丹的父親、全國政協副主席陳元,但不少香港名人則專程飛往南非祝賀,當中包括香港商人林建岳女兒林恬兒夫婦、楊受成的姪女楊永晴等。林恬兒在社交網站形容婚禮是「既美麗又完美」,祝願陳曉丹婚後美滿。


已故中共元老陳雲的孫女陳曉丹,與香港才俊AJ Mak(小圖)在南非舉行婚禮。互聯網

林恬兒於19日的社交網站透露陳曉丹的婚訊,並在前日上載一系列當日婚禮的相片,陳的婚禮在南非的斯泰倫博斯(Stellenbosch)附近的酒莊Grande Provence Heritage Wine Estate舉行。相片可見,陳在同父異母的哥哥陳小欣的牽手下,慢慢步入會場,在見證下與AJ Mak結為夫婦,之後兩人宴會廳內跳第一隻舞。陳小欣是陳元和第一任妻子孫王黎(已歿)的兒子,曾在香港花旗工作,然後進入私募股權公司「盤實基金」(ABAX)工作。

林恬兒稱婚禮高貴經典

當日不少香港名媛都有出席,包括林恬兒、何正德夫婦及楊永晴等,其中林最為感動,在社交網站形容婚禮是「集合驚喜、美麗、高貴經典」,向好友祝願「之後的人生旅程充滿愛及喜悅」。新郎的哥哥亦在網上形容婚禮是「最美麗及最難忘」。
根據網上資料顯示,AJ Mak在時裝及批發公司積倫錦誠(MR SIMAK LTD)先後擔任助理總監及業務發展總監,該企業在1981年成立,至今已有37年,總公司設在九龍紅磡馬頭圍道,而分公司則設在深圳及浙江,負責時裝批發及生產,相信是麥家的家族生意。
網上指積倫錦誠負責人是麥錦誠,但未知與AJ MAK是否父子關係。資料所見,同樣從事時裝批發、同叫麥錦誠的人曾擔任榮暉國際公司獨立非執行董事、審核委員會委員及薪酬委員會主席,但該公司已在2015年停牌。


中共元老陳雲


陳曉丹與AJ Mak在樹下互許終生。互聯網


楊受成姪女楊永晴、林建岳女兒林恬兒等陳曉丹的好友,在婚禮現場合影。

夫合夥公司 業務遍歐美

除了打理家族生意,AJ Mak現亦與友人合夥組成Vectr Ventures公司,生意拍檔最少7人,分別負責新加坡、三藩市、挪威及香港的業務。該公司位於香港上環。據其網頁,相信該公司屬於創投公司,物色有潛質的初創企業,注資並助他們打入亞洲市場,至今已協助了37間公司,涉及範圍包括VR技術、智能狗帶及全息影像等。
天涯論壇/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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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熙來涉案受查 丹瓜戀無疾而終

薄熙來涉案受查 丹瓜戀無疾而終

薄熙來涉案受查 丹瓜戀無疾而終


薄瓜瓜曾與陳曉丹高調遊西藏。

貴為中共紅三代的陳曉丹,曾與同是紅三代的時任中共政治局委員兼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之子薄瓜瓜拍拖,兩人青梅竹馬,門當戶對,一度被形容為最佳政治聯姻;豈料2012年薄熙來被中共罷官審查,這對金童玉女小情侶亦分道揚鑣。薄瓜瓜現在是美國執業律師,傳年薪40萬美元(約313萬港元)。

巴黎成人禮艷驚四座

2011年,內地網上流傳陳曉丹與薄瓜瓜於2010年夏天把臂暢遊西藏的照片,兩人均面對鏡頭並非偷拍,且表現親暱,薄不時攬陳的腰部甜蜜合照。隨行有多輛警車在路邊等候,顯示兩人的西藏之行得到當地官方「保駕護航」。而早在2006年,陳曉丹就已成為西方媒體焦點;當年她參加巴黎成人禮舞會,並榮幸成為首位開場舞者,主辦方為此還特地將頂級的卡地亞(Cartier)珠寶配給了她,配以一條頂級名牌的酒紅色抹胸長裙,令她艷驚四座。
面對全球頂尖名媛齊聚一堂,以及一波又一波美女的「胸」湧來襲,從小見慣場面的陳曉丹十分淡定,隨樂翩翩起舞,舉手投足無不媚從中生,博得了在場所有與會者的垂注,被西方媒體譽為「最美的中國公主」。
《蘋果》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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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KOL - 陶傑

時代KOL - 陶傑

時代KOL - 陶傑

「黑暗對峙」的邱吉爾,電影編導定性:就是英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KOL。
邱吉爾很懂得「呃Like」──首先,他的文筆好,口才絕佳,能將英國語文策動起來,驅使上戰場。第二,他有洞悉未來走向的能力:當劍橋知識份子認為史太林或許建立了一個免於資本主義剝削的烏托邦,邱吉爾認為共產主義是未來最危險的病毒;當歷史學家如泰萊(A.J.P. Taylor)覺得史太林不但是典範,希特拉也只是德國人想洗雪屈辱而復國的另一名民族英雄,邱吉爾也預先警告:希特拉不是另一個拿破崙,希特拉是一名惡魔。
然後才是擁有與地鐵市民民意交融的親和力。做一名所謂的意見領袖,不可以刻意討好全世界,先對抗世界,再在一個謬誤的世界裏開拓一個合乎常識的世界,站穩,然後擴大這個世界。
例如當香港的特首「競選」時,知識份子、專業人士、社工、師奶,紛紛認為看上去比較誠懇、高大有型、講話滔滔不絕的那個更好。你就要率先指出:不,這個心理有問題,是個小腦條件反射型的說謊者。兩害相權,寧願挑笨一點的那個好。
又例如:當韓國民選出一名戴眼鏡的左翼總統,你要率先論斷:這個男人,結合他的歷史,以及這種人二十年來由金大中開始的套路,如果美國與南韓結盟,須準備一場抗戰,這個貌似知識份子的小男人,不可以信賴。
然後兩個月過去,南韓的朝鮮日報社論也這樣論斷:這位民選的總統,似乎完全不懂得北韓共產黨的基本戰略,任由自己被對方玩弄於股掌。
做一名所謂的KOL,不是叫你預測幾天後的股市,也不是賽馬貼士,這些只是香港人口腔層次的所謂專家。做KOL也不是做「阿媽係女人」式的廉價道德主流,做一層回聲。
當然,也不是個個所謂的意見領袖也做得了邱吉爾。因為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民族質素優劣水準,決定了有沒有邱吉爾這樣的人物可以突圍而出。但需要通融知識的洞見,邱吉爾是歷史學家,有一套強烈的信仰,並非那些死書背誦的學究。
而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邱吉爾繼續精彩:他主張趁蘇聯尚未有原子彈,叫杜魯門率先核襲莫斯科,以絕後患。這樣的創見,會把今日的左翼和左膠嚇傻,所以大愛知識份子若真有知識,實不宜吹捧讚揚邱吉爾及「黑暗對峙」這部右翼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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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旅遊明燈TripAdvisor - 鄧達智

美食旅遊明燈TripAdvisor - 鄧達智

美食旅遊明燈TripAdvisor - 鄧達智

遊日本至眾的國家地區,香港排名第四,七百多萬人口還不包括數目頗高的暫時人口竟然與第一位十多億人口中國比較,七分一;在日本平均消費更是全球第一位。
如何遊日本?香港人已是至聰明的自遊人,可不少Planning有賴TripAdvisor。當然有人跟米芝蓮,論指引包括平民富貴共冶一爐兼具相對客觀評語,前者更得人心。
至戇居的旅遊、美食明燈:阿邊個邊個都嚟吃過、玩過、瞓過……明星、名人、達人的品味不是沒水平,當中好些寶貴意見可作參考,但絕非唯一指引,更非畀條光明大道你行的明燈。朋友笑說:明燈,是叫你決定不跟隨的指引。
TripAdvisor?直至十天前才在iPhone加入這個app功能,可見自己網聯程度的白癡。
同伴讀書、包括讀一切旅遊美食資料勝人一籌,終於讓我埋身從旁觀看如何在一年前訂好機票、九個月前整理妥當路線、半年前將旅館、自駕汽車Book實、起程前三個月一切就緒,等出發。
重複翻閱地理環境,鎖定必看、必做、必玩、必吃詳盡資料;如無特別意外,能不改連晚飯地點都不改。
會否太緊張?不夠即興?
香港人工作緊張,時間不足,能將旅程計劃清楚,省錢省時;TripAdvisor這時發揮最佳功能,並非指你必去,而是大部分按照去過、住過、吃過的過來人的評語評分,也需跟隨者自我消化接受,另加Google及Google Map協助,行走全球不中,八九皆準!
從來旅遊方式:迷失於陌生國度,目的欣賞不同人臉並尋覓感人日落。
除了定好去程與回程機票;也不一定,中途改時間、改目的地恆常,那些年90%以上旅程一人獨享,何需計較實時實刻實地?隨時隨便隨心所欲……有空?不妨試試;飛英國卻一整星期待在格林尼治,倫敦巿中心不踏足,沒事在公園與Blackheath閒閒散散,吃印度外賣菜,喝冰凍Scotch望落地長窗外日落。最癲兩次;1,目的地巴黎,卻愈行愈遠從北至南過了法國、西班牙而北非摩洛哥。2,目的地安大略省Thunder Bay,橫跨加拿大不單止,沿美國西岸直插墨西哥。
並非失落那份自我迷失的衝動,只是等待下一趟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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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法治 - 高慧然

偽法治 - 高慧然

偽法治 - 高慧然

先旨聲明,我不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不是因為清潔阿嬸是弱勢是雞蛋,所以自動站在她那一邊。我關心這件事,不是基於對弱勢的同情,而是痛心於香港的淪落。我關心的是香港,不是那個「印花阿嬸」。
如果香港仍然是九七前的法治社會,我不會關心律政司檢控的盜竊案,即使被告只是一時貪心偷了便利店放在門外的一份報紙,有甚麼問題?盜竊就是盜竊,當然要繩之於法。法律的尊嚴不容挑戰。
只是,今日香港,律政司堅持起訴一個拿了一卷印花回家、第二天早上又還回公司的清潔工,為甚麼竟引起公憤呢?那是因為香港已經不再是九七前的香港,法治面前,不再人人平等。
同樣事件若發生在九七年前,一個弱勢窮人因為一卷印花惹上官非,被告上法庭,所有的人都會覺得香港是個法治嚴明的地方。但今天,當執掌律政司的最高權力者涉嫌僭建,特區行政長官可以公然呼籲公眾包容,香港的法治則淪落為笑柄。特首既非律政司司長,亦非法官,不知她以甚麼身份呼籲公眾包容。法律既無清晰寫明甚麼人涉嫌犯法必須包容,甚麼人涉嫌犯法必須被送上法庭,那麼,大眾當然不明白,為甚麼權貴犯法,不與庶民同罪?為甚麼某些人可以被包容,而「印花阿嬸」不能被包容?
當法治只用來嚴懲低端弱勢,而包容權貴,則所謂法治,不過是偽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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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不「關於」 - 古德明

無事不「關於」 - 古德明

無事不「關於」 - 古德明

香港入境事務處有一份文件,題為《關於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入境規定指引》,那二十三字標題,在舊香港應會刪剩六字:《香港入境規則》。原文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別行政區」只是要向中共表示臣服,此外了無意思;而「規定」之後加上「指引」,也是學中共短話長說。不過,最饒現代漢語下流韻味的,還是「關於」二字。
中共文告的標題,常見以「關於」二字發端,「關於」得莫名其妙,例如二零零三年和香港簽署的《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改稱《促進兩地經貿協議》,意思即清楚得多;二零零七年和香港簽署的《關於中醫藥領域的合作協議》,改稱《中醫藥合作協議》,文字也簡潔得多。協議既以「促進兩地經貿」、「中醫藥合作」等為題,還說「關於」做什麼。一八五一年,清廷被俄國強迫簽訂的《伊犁、塔爾巴哈臺通商章程》,今天大概應改稱為《關於大清轄下伊犁和塔爾巴哈臺建立通商關係的指引章程》。
中共現代漢語這個「關於」,無疑是英文on字的變體。英文常用on帶出條約、協議等的內容,例如Agreement on the Conservation of Polar Bears(北極熊保護協議)、Treaty on the Prohibition of Nuclear Weapons(核子武器禁制條約)等。中文不必把on譯出,但中共習慣用方塊字寫英文,於是無on不行,現代漢語也就無事不「關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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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讀為快】自私三解與市場應對 (張五常)

【先讀為快】自私三解與市場應對 (張五常)

【先讀為快】自私三解與市場應對 (張五常)

即時要聞 

2018-01-21 20:05:09 HKT


周新城撰文指張五常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新自由主義分子」。(互聯網)

最近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周新城在內地一份刊物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為《共產黨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論概括為一句話:消滅私有制》。該題在某網站出現時被改為《人大教授狠批張五常、吳敬璉等經濟學家鼓吹私有制》。這篇文章在網上炒得熱鬧,不少朋友關心這件事,紛紛來郵慰問,以為我出了甚麼問題。我歷來不管這類批評,但關注的朋友太多,而香港的《明報》1月16日以大字標題《黨刊轉載轟張五常鼓吹私有制文章》作報道,我因而追查周新城教授的原文,其中提到我的那一段,有點莫名其妙,要回應一下。

周教授提到我說的話有不少問號,而其中最奇怪的是說在某幹部會上,「在座的身為領導幹部的共產黨員不僅不予以反駁,相反,卻把張五常的講話結集公開出版。」我不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幹部會,也不知道有那樣的一本「結集公開出版」的書。更奇怪的是在周教授引用的文獻中,竟然找不到我的名字,沒有一項是我的作品。難道有人在生安白造嗎?希望周教授能多讀我寫的文章,不要憑道聽途說而破口大駡。

讓我在這裏以最簡單的文字來澄清我對「私產」這一詞的觀點。

英語private這個字譯作「私」是沒有其他選擇的了。中國文化對「私」這個字有負面的含義是不幸的,但那是一個偉大文化的傳統。作為一門實證科學,經濟學所說的自私(selfish)則有三個不同的看法。
第一個看法,是自私是天生的。這是源於1976年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出版了一本名為《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的書。這本書重要,博大湛深,也很有說服力。但在經濟學上,我不採用這個自私的闡釋。

第二個看法,是自私是自然淘汰的結果。這是源於亞當.斯密1776年出版的《國富論》(The Wealth of Nations)。其意思是說在社會中人不自私不容易生存。1950年,我的老師阿爾欽發表了一篇重要的文章,把斯密之見伸延,影響了一代經濟學者在經濟科學方法上的爭議。阿爾欽說人類爭取利益極大化是自然淘汰的結果。這觀點對我影響很大,但我自己用上的自私概念可不是自然淘汰,也不是天生自私。

第三個自私看法,我常用的,是自私源於經濟學的一個武斷假設。在這假設下,究竟人類是不是天生自私或是不自私不能生存,皆無關宏旨。深入一點地說,這個武斷的自私假設是經濟學說的在局限下個人爭取利益極大化。你給一個小孩子兩個選擇,同樣的糖果他可以選一顆也可以選兩顆,如果他選二棄一,就是自私了。

需求定律是經濟學的靈魂,沒有這定律就沒有我從事了幾十年的經濟學。這定律是說,任何物品的價格下降,一個人對這物品的需求量會增加。這裏說的價格是局限,其轉變導致需求量的轉變,是個人爭取利益極大化的結果。所以我們可以說,需求定律也是一個自私定律。經濟學可以不談自私,但不可以不用需求定律。那所謂在局限下爭取利益極大化,可以簡化為「自私」這兩個字。你要我不說自私,就要讓我多用幾個字。你要我不說在局限下個人爭取利益極大化,我就要用需求定律這個外人不知所指的術語了。需求定律的威力不僅替代了「自私」或「個人爭取利益極大化」這些聽來有點價值觀味道的說法,更重要是這定律有遠為廣泛的變化與用途。可惜的是,對沒有學過經濟學的人我應該怎樣說呢?要解釋需求定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想當年,作研究生時,我為價格下降需求量增加這句話苦學苦思了三年才感到有舒適的掌握。來去縱橫的掌握還要多觀世事三十年。今天西方的經濟學教授不僅不多管這定律,好些甚至不教了。這是經濟學的悲哀。提出上面的三個自私觀,因為我要澄清,當我說人是自私的,我只不過是說這個人是遵守着需求定律。

遠為複雜的問題,是在資源稀缺、多過一個人的社會中,競爭一定會出現。跟任何競爭一樣,決定誰勝誰負要有一個衡量勝負的準則。我們日常見到的市場,價高者得,決定勝負準則的就是市價。我曾多次申述,可以決定競爭勝負的準則多如天上星,但唯一不會導致租值消散的就是市價。這是因為當你要購買我手上的東西時,你自己一定要有所產出,對社會作了貢獻,才可以付出我要求的價。不用一個市價作為決定勝負的準則,採用其他任何準則,某程度一定會導致租值消散。這觀點我在1979年的一篇文章內對北京的朋友解釋得清楚。他們重視該文。

這裏的核心問題,是我的好友科斯1960年提出的那個所謂科斯定律的觀點。科斯說,沒有清楚的權利界定,市場不會出現。如果沒有市場出現,市價就不能用作決定競爭勝負的準則。用上任何其他的競爭準則,例如搞人事關係,或論資排輩,或動用武力等等,必會導致某程度的租值消散。這裏的不幸處,是清楚的權利界定也就是周新城教授反對的私有產權,英語俗稱private property,法律稱fee simple absolute。

另一方面,界定權利的費用相當高,市場形成的費用也高。這些是生產成本之外的費用──統稱交易費用──在一個工商業發達的國家,往往佔國民收入70%以上。我們今天有銀行、有商業機構、有律師、公安、法庭等,費用甚巨,為的就是要爭取以市價作為競爭的準則,從而減少沒有市場但有競爭必然會出現的龐大的租值消散。龐大的租值消散是昔日中國開放改革前的經驗。我們可以不談私產,甚至不用「私」這個字,但我們要不要市場呢?市場對社會的主要貢獻,是在競爭下,資源使用與收入分配必須決定,而採用市價是唯一不會導致租值消散的準則。然而,採用市價這個準則需要有清楚的權利界定!這是從另一個角度看科斯定律了。

在2008年出版的一本題為《中國的經濟制度》的小書中,我說得清楚:「我堅信私產與市場對社會的價值,不止四十年了。但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中國共產黨的存在。從第一天起我反對通過民主投票來改革。」

我跟着說:「中國共產黨做出來的成果令我拍案!政黨歷來有困難,困難多多。黨員八千萬,要怎樣安排黨的職責與執行黨規才對呢?不可思議。」

我跟着又說:「黨領導與指揮了改革行動。然而,成功的主要原因還是中國的人民:刻苦,聰明,有耐力。只要能看到明天有希望,他們可以在今天忍受着巨大的艱辛。」

《中國的經濟制度》這本書其實是一篇長文。我是在考查了中國的經濟發展三十年,其中苦思了三年才找到解釋的。該文的重點,是通過地區層層承包這個制度,地區政府每層之間與市民之間的權利界定得清楚。因為土地的使用權力落在縣之手,激烈的縣際競爭就出現了。我們可以不談私產,但清楚的權利界定不可不談。其實二者是同一回事。

我不是一個改革者,只是想到二戰期間在廣西逃難時那麼多的小朋友餓死了,對國家的關心我無從掩飾。1979年我到闊別了多年的廣州一行,見到那裏滿目瘡痍,忍不住把兩個外甥女帶到美國去讀書。跟進中國的經濟研究,1981年我寫好《中國會走向資本主義的道路嗎?》那本小書──其實是問會否走向市場經濟──準確地推斷中國會走的路。在科斯的催促下,1982年我放棄美國的職位,回港任教職。回港後新華社的朋友鼓勵我寫文章,北京與深圳皆提供助手,協助我找尋資料,分析中國的問題。我一口氣地寫下《賣桔者言》(1984)、《中國的前途》(1985)、《再論中國》(1987)這三本書。後面的兩本北京各印了兩千本,說明是內部閱讀,使我高興。如果周新城教授認為這兩本書誤導了北京的朋友,那我應該考慮追討版稅(一笑)。

1981年我考慮回到香港任教職時,科斯和巴澤爾等同事認為我對經濟制度運作的認識前無古人。今天82歲了,在內地跑了那麼多年也實在累。日暮黃昏,我可以為國家作出的貢獻,是差不多了吧。周新城教授要消滅私有制,但我不知道他說的私有制是甚麼,所以既不能贊成也不能反對。香港與中國內地的土地,今天皆非私有,但使用權與收入享受權是界定得清楚的。私字當頭,中國的文化傳統不容易接受。我希望周教授不是反對權利的清楚界定,也不是反對以市價作為決定競爭勝負的準則。只要能維護這兩點,其他怎樣說都不重要。
(全文將於明日蘋果論壇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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