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11日星期五

艱辛維權,戳破中國法制假象

 

艱辛維權,戳破中國法制假象

(大陸)李天天

  最近幾天失眠得厲害,過幾天要回新疆準備長期在那裡與胡軍──一個坐輪椅的二級殘疾的男人共同生活了。胡軍肚臍下三指就完全沒有感覺了,把胡軍的腿和JJ剁了他都沒有感覺。他的脊椎神經斷的可真徹底,簡直與他推翻專制的決心一樣徹底。新疆國保會放過我倆嗎?有點擔心。因為我這幾天在上海,又在網上說了些話。華春輝和王譯就是因為都愛在網上說真話,被國保折騰得棒打鴛鴦,相愛而無法團聚,甚至在領結婚證的當天雙雙被抓,然後被勞教的,我和胡軍會是什麼命運呢?很擔心。

  今年二月十五日,剛過完情人節,我和胡軍就前後被兩群國保從他家抓走,國保扣押了我的鑰匙、身份證、銀行卡和包裡的錢,還要我簽了扣押清單,並聲稱要把我送回上海。國保們要我交代與胡軍的認識過程,是什麼關係。國保認為我不能與胡軍一起生活,除非不在網上說話,為了不被折騰,我都答應了他們,否則他們就要送我回上海。如果新疆國保再把我送上海,恐怕我以後只好在火車上安家了(因為上海國保總是把我強行送回新疆)。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不在網上說話才自由了。

  大家都說目前中國法制在大倒退,做律師的,都深有體會。

  去年二月十九日,被中國秘密警察抓捕,在沒有窗的房間裡被關押九十五天出來,出來後我的生活並沒有消停。已經六次被強行送出上海,一次送去深圳,五次送去新疆,我竟然有幸在第五次被送回新疆的時候認識了胡軍,並決定與他相守一生。這一年,我的生活真可說是充滿波瀾壯闊,充滿艱難險阻,充滿風雨雷電。當然,這一年,有我這樣的感慨的人可不是只有我一個,有多少律師被折騰,生活工作被騷擾?因為辦敏感案子,因為網上說了真話,都可能被秘密警察國保請去或者抓去「喝茶」。從二○○九年,我被國保騷擾的次數都記不過來了。最開始是因為簽署《零八憲章》,後來是因為寫有關楊佳襲警案的相關文章,再後來是因為寫其他政府不喜歡的文章,直到去年二月十九日因為「茉莉花革命」事件被抓。按上海浦東長期管著我的國保王稼和的說法,我是在上海罵政府最凶的一號人物──在中國政府是不能罵的,憲法中的言論自由的規定都是做樣子的。誰不遵守這個潛規則誰就倒霉,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中國做律師,首先要明白的就是別把法律當真。也許我以前太把法律當真了,一旦看清楚在中國法律完全不能當真,也就完全失去了做律師的興趣,以至目前寧可做無業遊民,也不喜歡做律師這個折磨人的工作了。想當初,我對做律師抱著多大的熱情啊,一邊做護士,一邊學習法律,用一年十個月的時間考出了律師資格證,讓那些大學學習四年還三年五年考不出律師資格證的人很羡慕,在烏魯木齊做律師的時候,我免費給晚報寫法律專欄文章,免費給電台做律師熱線節目。那時候,法律好像還是法律,公檢法好像還是執行法律,把法律當回事情的。起碼沒有目前這樣明目張膽地故意違背法律,破壞法律。

  胡軍被政府無端關入大牢十三年──從一九九五年到二○○八年,受盡各種酷刑,就為了阻止他上訪,就為了打消他上訪維權的意志。中國法制真的是倒退了嗎?或許中國法制根本就一直就是擺樣子的,如果你認為目前倒退,以前還可以,那只是以前網絡沒有目前普及,給大家造成的假象罷了。

動向雜誌第320期

中國民間金融在哪?

 

中國民間金融在哪?

(大陸)樂尚嘉

  自去年八九月中國民間金融風險大規模爆發以來,不斷有借債的或放債的老闆外逃或被捉回,這標誌著一個個民間金融泡沫的破滅。三月下旬,中國決定設立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於是,有人就說,中國民間金融可以從地下走到地上,可以「陽光化」,進而也可以「規範化」,中國民間金融可以合法存在了,中小企業也可以得救了……中國金融改革甚至中國的進一步改革也從此開始。果真如此嗎?

  含糊承認等於不承認

  什麼是民間金融?如果僅僅是指民間借貸,自古就有的,那是指鄰里親戚之間為了生活私用而相互借貸。這些借貸金額不大,對整個經濟影響也不大,所以無需納入整個金融運行的監控之中。投資做生意而發生的信貸關係,在現代社會都是通過銀行、金融機構完成的。

  世界上包括中共建政之前的中國,幾乎所有的商業銀行資本都是民營資本或者含有民營資本,無所謂民間金融。只有中共領導下的中國,銀行、金融機構幾乎清一色是國有或國有控股的,所以才會在這之外出現中國特有的為了投資做生意而發生的民間借貸這種所謂民間金融。

  為了金融的安全任何金融活動都應該受到監控。中國這種民間金融的弊端是相當明顯的,除了高風險隱含著大量社會不穩定因素,更是脫離金融監控,嚴重擾亂了整個的金融秩序。而這一切弊端的產生,都源自於民間金融是獨立於中共國有金融之外的一支金融力量。

  近年來,中國民間資金多,而眾多中小企業卻融資難。於是出現民間資金貸給民營企業的這種金融通道──民間金融就應運而生了。然而長期來中國的法律是不承認任何民間金融的,任何民間金融都是非法的。因此民間金融不受法律保護並且政府也是難以監控到的。

  這幾年來中國政府大概也看出民間金融勢不可擋,一味不承認恐怕也不是辦法。於是,近年來頒佈的幾部法律法規(包括最高法院司法解釋)公開承認民間金融合法。可是每當人們興衝衝的去仔細研究那些法律法規,卻一次次失望。因為所有承認民間金融合法的法律法規,全都不能厘清民間融資與非法集資之間的界限。要知道,區別兩者非同小可,碰了後者你就是罪犯,可能有生命危險;屬於前者你可能是改革先進人物。這三十年來的一些風雲人物──長城公司沈太福,新興公司鄧斌,大午集團孫大午以及最近仍在待決的吳英……,命運截然不同。

  致命規範等於取消承認

  根據國務院所批的溫州金融改革十二條方案,民間金融可以備案,政府建立健全民間融資監測體系。這的確證明民間金融的合法性,可是這基本上是有利於政府大於有利於民間金融。

  迄今為止,一系列承認民間金融合法的法律法規及此次的溫州金融改革方案,對民間金融規範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兩點,一是民間金融必須投向實體經濟,否則就是非法集資;二是利率是銀行基準利率的四倍是合法的,超過四倍則不受法律保護。

  國有控股的商業銀行信貸投向是否都是實體經濟呢?顯然不是。在市面資金緊缺時,竟然有國有企業把從銀行貸來的資金,投向民間借貸,借給中小企業以賺取差額利潤。金融信貸從沒有不允貸給資本運作,為什麼政府不允民間金融貸給非實體經濟呢?

  如果說要民間金融投向實體經濟還是一時的宏觀指導,那麼規定民間金融利率不得超過銀行基準利率四倍,對民間金融來說就是致命的。

  民間資本是趨利的,在基準利率負值較大的時候,民間借貸怎麼會不突破四倍的利率範圍,須知民間借貸的對象一般來說是在國有或國有控股的銀行、金融機構得不到貸款的,其風險遠高於後者。如果民間借貸願意在四倍利率的範圍內,那麼它們完全可以在現行的金融體系中運行。因為現在好幾家國有控股商業銀行有委託信貸的業務,這項業務風險完全是由借出方承擔,而利率最高可達基準利率的四倍。

  不過,如此一來,也就無所謂民間金融了。

  是收編還是承認?

  是否真正承認民間金融在中國合法的標誌只有兩個,一個是承認不承認民間金融的獨立性,即獨立於政府佔操控、支配地位的金融企業之外的民間金融企業。

  在批准設立溫州金融改革試驗區之前,中國政府已經含含糊糊地承認了民間金融的合法性。然而根據之前頒佈的法律法規,尤其是上海的一些幫助中小民營企業的辦法,基本上是把民營資本吸引到由政府操控並補助的小額貸款、擔保公司中去。

  如果政府掌控了全部民間資本,那麼就像政府把民間所有資金都吸聚到政府操控的商業銀行裡,這中間難道有區別嗎?實際上,這是政府收編民間金融,而不是承認民間金融。

  現在溫州金融改革方案中,承認民間資本可以建立村鎮銀行,雖然民間資本有實力有能力建立大一些的銀行,但是政府總算承認了民間金融的一點點獨立性。

  不過這樣的民營銀行、金融機構還是難以操作。此次溫州金融改革方案中許多地方含含糊糊,獨有利率市場化是明確不予批准的。而有沒有利率市場化是真正承認民間金融合法性的前提,也是最主要的標誌。

  前面已經說過所謂合法的民間金融利率只能在商業銀行基準利率的四倍範圍之內,也就是說年率百分之二十六點二四以下的民間借貸受到法律保護。可是,在前兩年信貸緊張的時期,溫州一帶三四個月利率就達百分之二十六甚至以上的,是很普遍的。在中國長期負利率、超低利率的情況下,在基準利率四倍之內叫民間資本如何運作。這豈不就是取消合法的民間金融嗎?

  因此,從根本上來說,沒有利率市場化,就不可能有獨立的民間金融。

  中國政府為什麼一直不肯實行利率市場化?不管他們口頭上怎麼承認民間金融的合法性,骨子裡還是企圖將民間金融納入他們的袋子裡去。讓老百姓的錢還是乖乖地存入國家控股的銀行,銀行付給存戶低於通脹率的利息,同時把百姓存款極便宜的貸給國有企業。這樣,既不會有金融風險可能引起的社會政治風潮,又可以在經濟上兩頭盤剝百姓。即使將來的某一天,中國政府承認了利率市場化,它也會設置許多規定,不讓利率真正市場化。否則會影響中國政府利益集團的根本利益。

  所以,溫州金融改革試驗區不會產生真正合法的民間金融,就像以往歷次公佈的承認民間金融合法的法律法規一樣。

  中國的民間金融在哪呢?

動向雜誌第320期

胡禁止民議查薄

 

胡禁止民議查薄

(大陸)江河水

  胡中央四月十日以深夜突然襲擊方式公佈「中共中央決定對薄熙來同志嚴重違紀問題立案調查」後,竟有海外評論預言中國將啟動政改。但大陸百姓感受恰恰相反:從胡中央禁止民議查薄,可預測今後中國比薄更左。

  先看看《南方都市報》這個風向標。作為大陸最重個性評論的南都報,竟然連續兩天沒有自己的「評薄」──四月十一日,只是轉載《人民日報》的評論員文章《堅決擁護黨中央的正確決定》,四月十二日,又只有「推薦」《南方日報》評論員文章《以實際行動擁護黨中央的正確決定》。

  可見,截止四月十二日,胡中央不僅禁止百姓在平面媒體上民議查薄,而且對官議查薄也限制在省委一級,連南都報這樣的省委機關子報,也不允許自主評論。評不下庶人,何其甚也!

  而細讀《南方日報》的評薄文章,也可憐得很,僅僅只能在《人民日報》的評論員文章《堅決擁護黨中央的正確決定》上,加上「以實際行動」一詞,只有響應,沒有建議建言,更沒有絲毫商榷、質疑。

  如此嚴禁民議限制官評的「立案查薄」,能夠啟動政改?只會啟動動亂!

  請看一些蛛絲馬跡──

  重慶萬盛區居民因與綦江縣合併為新區,民生福利受到影響,四月十日、十一日連續上街示威,當地人稱有上萬人參與。當局出動數千武警及防暴警察,雙方一度發生衝突,多人受傷。

  四月十日晚八時三十分許,深圳市出現三十年來沒有過「癱瘓式大面積停電」:深圳中心區福田、羅湖和龍崗三區三個多小時的停電,全市鬧市一片黑暗,地鐵和地上公共交通均因停電癱瘓,全市出現電梯關人搶救事件數百起。而此次停電的原因,官方遲到十二日才解釋:是一龍崗郊區「變電站開關失靈」。但網民不信,由許多變電站分別供電的深圳,會因一個郊區「變電站開關失靈」而出現史無前例的癱瘓式停電?有傳言說,深圳四月十日「癱瘓式停電」是薄粉絲得知將宣佈中央決定對薄熙來立案調查的反抗,云云。這一事實表明,「立案查薄」消息公佈時,並非只有重慶出現萬人上街鬧事,其他地方也有不同形式的「以實際行動反對立案查薄」。

  政改的基本前提,是公民有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一個國家只有人民真正能自由思想,各抒己見,才可能有真正的政治體制改革。而今對於「立案查薄」這樣重大的公共事件,胡中央竟然只許中央「放火」,不准百姓「點燈」,這叫什麼依法治國?難道所謂社會主義法制,永遠是這樣的官為民主?

  一葉知秋。雖然此次胡錦濤以「刑事案查薄」創新了黨內權爭的新方法,但其黨天下的中央專制則和文革不相上下。有人認為薄熙來在位,還有一個重慶敢於與中央不一致,多少有點「黨內民主」,而倒薄後的中國,則是普天之下,皆強迫一致「堅決擁護黨中央的正確決定」。

  人民沒有反對權,怎能啟動政治體制改革?這種新專制,必將導致更大的社會動亂。

二○一二年四月十二日

動向雜誌第320期

金氏家族統治下的朝鮮

 

金氏家族統治下的朝鮮

康春女

  二○一一年,金正日去世,三子金正恩繼位,金家王朝還在延續,他們的統治決定了朝鮮全體人民的生活和命運。那麼在他們的統治下,朝鮮人民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每個人用盡一切辦法找食物

  我家在平壤的親屬住在帶電梯的高層住宅樓,因為供電不足,自搬進去就沒坐過電梯,所以每天爬二十層樓回家。本來飯都吃不飽,爬到家裡已頭暈眼花。我說爬樓梯是挺好的鍛鍊,可以不長肥肉。親戚告訴我「我們需要的不是鍛鍊,是吃飽飯!」

  朝鮮人生活艱辛,為了生存,每個人用盡一切辦法不停地到處找食物,包括挖路邊的草根和樹皮。一天能吃上一頓飯就可以算是富裕家庭。有餓死的,各種怪病死的,上吊自殺死的,跳河裡抓魚淹死的,除金正日外,就是沒聽說有人得心臟病死,好像這種病基本上是富裕國家的病症。因為家家都缺吃少喝,所以要探親訪友必須自覺帶上自己那份口糧,否則沒人歡迎你來作客。每年金日成生日時,一家發兩塊豆腐。一年吃過一次肉的人一定是在衙門裡工作的人。二○○四年,朝鮮「兩江道藝術團」去吉林省等地演出,吉林省政府負責藝術的領導們宴請這些藝術團成員在一家酒店吃晚飯,結果晚飯後,所有朝方人員腹瀉一夜,第二天有些病重的演員不能演出,所以需要改節目單。吉林省領導大吃一驚,以為是食物中毒引起,經調查,中方赴宴人員沒有一個人出問題,只有朝方人員病倒了。後來證實與酒店的衛生沒關係,是朝方人員長期沒有吃過有油水的食物,突然大吃一頓,腸胃受不了引起瀉肚。

  去過平壤的中國人都覺得平壤乾淨整潔,地上看不到廢紙和垃圾,居民樓雖然看上去嚇人,但是看不到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朝鮮政府嚴厲懲罰措施的結果。在平壤,如果有居民敢在陽台或窗戶上曬衣物,或者掛大蔥大蒜及任何東西,一律被取消戶口,永久趕出平壤。不要說普通人進平壤比登月球還困難,連走出自己的村子都需要到派出所申請批准,否則寸步難行。

  互相借衣穿成朝鮮一大特色

  朝鮮百姓引以為自豪的國家供給制又是怎樣的呢?醫院可憐的一點藥物只有高幹可以享用,普通百姓連牲畜也不如,一個小村子成百人餓死就像路上被碾斃的螞蟻一樣,沒人會大驚小怪。由於長年累月缺水沒電,更沒有肥皂、洗衣粉之類的基本日常生活用品,很多人一輩子沒用過衛生紙。孩子(包括成年人)的頭上、身上、衣服上經常蝨子成球,身體各部位由此生瘡的百姓不計其數。

  百姓上街不可以穿髒的或破舊的衣服,只能穿最好的。一般人只有一套外出穿的衣服,回家立刻脫掉換上破衣爛衫。互相借衣服穿也是朝鮮人的一大特色。首都是這樣,邊遠地方呢?居民家裡每個房間用布簾隔開,為了取暖,有時門都被卸下來當柴燒。晚上睡覺沒有被褥,因為被褥早用來換食物了。睡覺就用自己的破衣服對付遮蓋一下身體。遠離平壤的地區,大多數人最多只有一套內衣,很多人甚至連內褲都沒有。一輩子沒戴過胸圍的女人佔大多數。親戚從中國去朝鮮探親,臨離開朝鮮邊境回中國時連腳上穿的襪子都脫下留給了鄉親。在平壤街頭不允許殘疾人出現,因為有影響市容,給國家添煩、添亂的嫌疑。政府也沒有幫助殘障人士的規定和思維。普通人都難以維生,更別提身體有缺陷的人了。

  金日成生前看見一個男人騎著一輛除了鈴不響其他哪兒都響的自行車,自行車後面還坐了個女人。他生氣地對身邊幹部說,他討厭看到那種情景,認為女人坐在自行車後座不美觀,不符合朝鮮女性的傳統。第二天開始,朝鮮全國馬上禁止女性坐自行車後座。當然,之後街上立刻多了徒步行走的女性。和其他眾多國事一樣,金日成和金正日的一句話就是法令,必須馬上執行,否則朝鮮人輕則進監獄,重則掉腦袋。

  政府人員用棍棒驅打並強搶在路邊賣菜的小販是家常便飯,旁邊百姓都默默地看著,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朝鮮政府認為最有效阻嚇民眾的方式就是公開槍決。在朝鮮有一件事確實是人人平等,那就是上到軍隊將領,下至對政府不滿而發牢騷的平民百姓被公開處決都是平等的,無人例外。

  「主體思想」與「先軍政治」

  朝鮮導遊在向外國遊客介紹情況的時候喜歡說:「我們國家的教育都是免費的」。可是,他們沒說朝鮮的學生只需要學一門把金日成當成紅太陽的「主體思想」就夠了。所謂未來棟樑的學生們,享受著政府宣傳上所說的免費義務教育,而四季卻只有一套穿了三年以上的校服。一個中學老師的月薪是兩千七百元,但是飯館兒裡一碗冷麵需要朝幣一千五百元,竟沒有兩碗冷麵值錢。一元人民幣在朝鮮黑市可以換四百元朝幣,也就是說老師的月薪還不到七元人民幣。在朝鮮沒有人喜歡當老師,因為老師是知識分子,是經常被整肅的對象。

  金正日發明了「先軍政治」,那麼軍隊又怎麼樣呢?所有食物以軍隊為先。朝鮮所有男人必須服至少八年的軍役。一次,在遼寧丹東市對面的朝鮮城市新義州坐汽車去一個鎮子,車就要開的時候,上來了五個又黑又瘦,雙手空空,從軍隊退役回家的士兵。售票員讓他們買票,他們生氣地嚷道:「我們剛剛當了八年的兵,哪來的錢買票?」售票員告訴司機這些人不買票就不開車,結果雙方爭持了五個小時,直到天黑下來,那幾個軍人到底也沒買票,司機不得不開車。參軍八年的結果是身無分文,窮到連買一張回家的汽車票錢都沒有,其他普通百姓的情況就更可想而知了。

  朝鮮沒有我們所知的銀行,只有強制性儲蓄所,錢一旦存進去就不可以隨便拿出來,因此民眾習慣把錢放在家裡。但在朝鮮,國家一聲令下「貨幣改革」,可以讓貨幣作廢,設每戶舊幣兌換上限,多餘的錢即時變為廢紙。除試圖解決通貨膨脹以外,政府的目的是在社會上「均貧富」,將一些民眾參與市場經濟賺取的財富一次性勾銷。自從金家掌權以來,朝鮮於一九四七、一九五九、一九七九、一九九二和二○○九年進行過五次此類「貨幣改革」。每一次「貨幣改革」,聚斂財富者將被暴露,這些人因害怕懲罰,將不得不捨棄自己賺取的錢財,更有些絕望的民眾為此上吊。我家親戚,在朝鮮買賣塑料製品,曾經賺到一百萬朝幣,二○○九年「貨幣改革」,每戶舊幣兌換上限為十萬,財產一次性縮水百分之九十。

  六十年來的朝鮮,無數民眾不但生活艱辛,而且幾乎不知道尊嚴為何物。縱觀生活在朝鮮的金家「皇族」成員,大多竟也不免於生活在悲劇當中。二○一一年十二月十七日,金正日因急發性心臟病去世。朝鮮官方立即發表了《告全體黨員、人民軍官兵和人民書》,要求全體人民「忠於尊敬的金正恩同志的領導」,預定的三子金正恩正式接班,血統世襲得到了確立和強化。金家統治由此得到延續,朝鮮人民的命運卻是不得而知,但中國人有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二○一二年四月於香港

  (本文摘自《金正男獨家告白》的中文版序文《統治朝鮮的神秘金氏家族》,作者康春女,中國朝鮮族,是旅居香港的新聞評論員及自由撰稿人。)

動向雜誌第320期

倫敦書展欲為北京「大外宣」搭台?

 

倫敦書展欲為北京「大外宣」搭台?

(英國)邵 江

  中共利用書展提升軟實力

  今年的倫敦書展在四月十六日至十八日舉行。中國是這次書展作為「市場焦點」的主賓國。代表團的高級官員包括製造文字獄的主管、體現黨國一體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長春,體現權力世襲特色的國務委員劉延東,執行文字獄、體現黨國傳播和鎮壓一體的新聞出版總署署長柳斌傑。他們將率領一百八十個官方出版商、二十一名欽點作家、眾多的官媒記者和錦衣衛,來到倫敦,「組織三百多場活動」,「掀起強勁的『中國風』」,同時開通官方網站和微博。

  中共利用書展提升軟實力不是第一次,二○○九年法蘭克福書展也曾派出這種高級別的代表團。法蘭克福書展主辦方全面接受中共旨意,同時為了應對輿論壓力,也邀請了兩名異議作家──來自大陸的戴晴和流亡海外的貝嶺,書展期間,他們兩位成為有批評意識的媒體關注的焦點。戴晴和貝嶺受邀參加開幕式,中共代表團不滿而退場,甚至取消了剪綵儀式,中共駐德大使在會議廳訓斥主辦方半小時,延緩了大會議程。

  本屆倫敦書展的主辦方從一開始就避免邀請中國大陸的異議作家。在英文媒體發表了貝嶺批評書展沒有異議聲音的文章後,英國文化協會回覆貝嶺,說明邀請了兩名居住在英國的中文作家參加書展的文化活動。英國文化協會對媒體和部分公眾質疑為何不邀請劉曉波和其他獄中作家、為何不設立這些作家作品展位,不予理睬,只是說明書展僅僅是文化貿易。但是倫敦書展是何種文化貿易?

  倫敦書展的主辦商勵展博覽集團(Reed Exhibitions)早已進入中國發展,以勵展博覽集團大中華區的名銜主辦廣泛的會展活動,包括航天與航空、博彩與地產等行業的展覽會。英國文化協會(British Council)五年前成為倫敦書展「市場焦點」項目的戰略夥伴,理所當然成為本屆書展文化項目的合作方。雙方的合作,和應了中國所謂的「文化搭台,經濟唱戲」。主辦方號稱要把今年的「市場焦點」辦成該項目自二○○四年啟動以來最大的一次。

  中共封殺異議圖謀不得逞

  這次書展將是自從二○一○年劉曉波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後,中共第一次以這種高級別參加對外文化活動。有英國文化界的朋友說,他們受到來自中國駐英使館、中方記者和學者的極大壓力,反復企圖迫使他們參加書展開幕式。開幕式在四月十六日舉行。這是一個有象徵意義的日子。二十三年前的同一天,天安門廣場紀念碑周圍開始出現自發聚集的人群,悼念剛逝世的胡耀邦。次日起,北京高校學生開始遊行至天安門廣場,靜坐並提出《遊行請願七條》,包括要求民主、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允許民間辦報。當時正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訪問研究的文學博士劉曉波隨即響應,參與海外中國留學生和訪問學者的聲援活動,並於四月二十六日中斷研究計劃,回到中國參加民主運動。

  而今因言獲罪正在服長期徒刑的劉賢斌、楊天水、朱虞夫、譚作人、陳衛、陳西、許萬平、師濤等都是一九八九年民主運動的全程參與者。朱虞夫去年因上網發表《是時候了》,獲刑七年。這首同名詩最早出現在一九五七年,作者沈澤宜和張元勳聯合其他學生以大字報為媒介推動了五一九民主運動。其後大字報和油印刊物又進一步助推了民間運動網絡的形成。由於中共對民間傳媒網絡的鎮壓,數萬涉入者被投入勞改營長達二十餘年,上千人死於非命。不過這種民間傳媒和民權運動的結合真正挑戰了黨國集權體制。民權運動經常始於個體的公民借助傳媒形成多維度的網絡以抵抗強權。中共可以鎮壓一場運動,但不可能根除民間傳媒。數碼時代的自媒體與民間紙媒形成互補,與民權運動結合,形成公民抵抗的網絡。阿拉伯之春證實了這種網絡瓦解強權的力量。虛擬空間和物理空間的結合,民間傳媒和民權運動的結合,國際民間組織的聯合,必將創造公民抵抗的多元共振模式,挑戰專制制度和國際資本對民主制度的侵蝕,在全球範圍內結束專制、鞏固民主,並為以國家為共同體的民主制度的局限尋找出路。

動向雜誌第320期

薄熙來和他中南海裡的「紅衛兵戰友們」

 

薄熙來和他中南海裡的「紅衛兵戰友們」

(美國)宋永毅

  馬克思曾經斷言:歷史經常重演,第一次出現是悲劇,而第二次模仿和重複就會成為鬧劇。從這一視角來看薄熙來的文革經歷和他今天的政治興衰,真覺得有一語中的之感。

  「紅色恐怖」和「唱紅打黑」

  曾經有網友把文革初期的薄熙來描寫成「受害者」和「狗崽子」,其實是對他經歷和整個文革史的極大誤讀。正式宣佈薄熙來的父親薄一波政治死刑的中央一九六七中發(六七)九六號,題名為《中共中央關於印發薄一波、劉瀾濤、安子文、楊獻珍等出獄問題材料的批示》是一九六七年三月十六日才頒佈的。也就是說,在整個文革初期,薄熙來還是響噹噹的、風風光光的「紅五類」,更是血統特別高貴的革命接班人。

  一九六六年六──八月,北京中學裡的一批高幹子女成立了第一批紅衛兵(後稱為「老紅衛兵」)。薄熙來當時是北京高幹子女雲集的四中的高中生,自然也是該校老紅衛兵和後來「西糾」的重要骨幹。如果用今天的政治術語來描繪一下這些老紅衛兵當年的主要「革命活動」,會吃驚地發現:正是被薄熙來在今天重複的重慶模式──「唱紅打黑」而已。「唱紅」──老紅衛兵們高唱著《毛主席語錄歌》、《革命造反歌》、《老子英雄兒好漢》等狂熱的「紅歌」,又用毛的畫像、語錄把北京搞成一片「紅海洋」。「打黑」──他們的主要攻擊對象是「黑幫」(基層學校幹部和教師)、「黑五類」及其狗崽子(他們的子女)。僅北京一地,在一九六六年八──九月間就被這些老紅衛兵在「打黑」中打死一千七百七十二人之多。另外,整個北京沉浸在一片紅色恐怖之中,共有十一萬四千戶被抄家,七萬七千所謂的「黑五類」及子女(佔整個北京人口的百分之一點七)被趕出北京。價值四千四百八十萬元的私人外幣、黃金等被搜出來「共產」。薄熙來們當年的「唱紅打黑」活動一開始得到了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的堅決支持。毛於一九六六年八月一日親自寫信表示「熱烈的支持」,江青熱情地稱他們為「中國的小太陽」。整個中共官方的媒體和「廣大工農兵」更是一片叫好聲……。

  如同今天重慶的「打黑」一樣,當年老紅衛兵的「打黑」也完全是一種「黑打」。且不說當年他們欠下的無數無辜的人命債,就是被他們毆打的對象都不全是「黑五類」。一位現在定居美國的當年薄熙來的同班同學就告訴過我:當年他因為不贊成薄熙來在班上竭力鼓吹的血統論,被薄熙來打了兩個耳光,罵成是「狗崽子」。而其實薄熙來完全知道他也出身於一個黨員職員家庭,並非「黑五類」子女。可見,薄熙來的「黑打」也是有文革淵源的。

  只要稍稍比較一下五十年前老紅衛兵的「唱紅打黑」和今天老紅衛兵出身的薄熙來倡導的「重慶模式」,不僅會發現其中清晰的歷史淵源,並驚歎當年文革經歷對今天第四、第五代中國領導人打下的政治烙印之深,同時會悲哀地感歎:薄熙來五十年來在政治上的進步實在不大。他搞來搞去還是脫不了他年輕時老紅衛兵那極端偏激、深患「左派幼稚病」的一套。

  兩種「唱紅打黑」的要害都是搶班奪權

  現在對薄熙來的倒台原因有一種流行的分析,認為是他的極左所致。其實這也是一種誤解。就意識形態而論,胡錦濤何嘗不是一個比薄更「左」的極左派?他在剛上台的時候興沖沖地跑去西柏坡「朝聖」,還提出過要向古巴和北韓學習的口號呢!在中共內部,永遠是「左」比「右」好。極左永遠有極大的發展空間(如薄熙來的「重慶模式」不也崛起了好幾年嗎?),而「右」──民主自由派的改革、所謂的「資產階級自由化」卻常常被「秒殺」(如胡耀邦和趙紫陽)。因而,把薄熙來的倒台歸結於他在意識形態上的極左是短視的。

  如果我們進一步探討一下為什麼當年的老紅衛兵會突然失寵於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從紅色的「小太陽」變成了黑色的「階下囚」,倒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薄熙來必然倒台的原因。當年的老紅衛兵在得到毛澤東的大力支持後,也自我膨脹,以為憑藉他們在紅色恐怖的鮮血和屍骨中建立的一時權威,便可以搶班奪權,進而影響毛的決策和路線了。尤其是當毛把大清洗鋒芒對準他們的父母後,他們即刻成了與毛對抗的「保爹保娘派」。於是,毛在一九六六年底借「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為名,發動了對他們的批判。而毛發動的打倒他們的力量,卻正是在中學裡被他們迫害的「狗崽子」們和大學裡的造反派紅衛兵。

  五十年後的薄熙來還是極端自我膨脹,犯下半個世紀前的老紅衛兵們的同樣錯誤:他誤以為憑藉他在重慶「唱紅打黑」中建立的一時的地方性威權,便可以挾持中共中央這個官僚機器,進一步搶班奪權了。這裡,薄熙來犯了兩個常識性的政治錯誤。其一,革命中風行一時的紅色恐怖常常是為了樹立中央集權的需要,雖然「唱紅打黑」的直接製造者也會取得一時的話語權和領導權,但是他們畢竟是樹立共產黨中央的最高權力的工具。如果那些直接製造者們產生錯覺,本末倒置地以為他們憑籍一時取得的話語權和領導權便可以取代中央集權,就必然在政治上栽一個大跟斗。其二,隨著中共第一、第二代打江山的領導人毛澤東、鄧小平等人的死去,已經很難在中共的中央集權內建立毛式的一人獨裁了。薄熙來和其他所有的第四、第五代領導人一樣,在資歷上根本沒有任何「打江山」的驕傲可言。因而,以「一班人」中央集權代替一個人的獨裁已是歷史的大勢所趨。而薄卻還抱殘守缺,因為自己深入骨髓的「太子黨」的特權等級思想,還以為當年老紅衛兵的「老子打江山、兒子坐江山」的血統論可以在二十一世紀通過新的「唱紅打黑」的包裝,使得他成功地廢除目下的集體領導的格局,進而成為駕馭群雄的新一代的「薄澤東」,這實在是逆潮流而動了。

  被中南海「紅衛兵戰友」打倒

  廣義來說,現在中共在位政治局委員都是紅衛兵,胡錦濤和溫家寶是「大學紅衛兵」,薄熙來和習近平那些人是「中學紅衛兵」或「老紅衛兵」,李克強是「文革後期紅衛兵」即「紅小兵」。所以,現在中共是由紅衛兵掌權。目下的學界把中共第四、第五代領導人戲稱為「紅衛兵一代」是不無道理的,因為他們人生最主要的青少年時期,無不在文化大革命中渡過。借用毛澤東著名的語錄來說,文革一定在他們今天的執政傾向中打下深刻的「階級的烙印」。從好的方面來說,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文革中都下過鄉、當過兵、吃過苦,甚至坐過牢,有著長達十年乃至二十多年的基層工作的經驗,對社會民生有深切的體察。然而,消極的方面、乃至完全的負面影響可能更大。比如,他們目睹了甚至參與了毛澤東和他的「戰友們」在文革中血腥骯髒的權力鬥爭,因而都具有一身早熟的政治權術,兼有「小毛澤東」的稟賦。

  平心而論,在現今的中共領導人裡,薄熙來在政治能力上是一個異數。他激進奮發的「革命幹勁」和獨闢蹊徑的「創新」能力都大大超越平庸的胡錦濤和守成的習近平。但是,正是因為他太有「革命幹勁」了,太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在權力這個底線上,中南海裡的「紅衛兵戰友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他的搶班奪權的企圖是遲早會遭到他們的反擊的。而王立軍和薄熙來的內訌,又把事情鬧入了美領館,正給了他們一個聯合反擊的天賜良機。從現在網上流傳的消息來看,胡錦濤很早就開始整薄熙來的材料;習近平是這次整倒薄熙來的最重要的推手;連「紅小兵」李克強都很早開始了對薄熙來在遼寧胡作非為的暗中調查……。凡此種種,把薄熙來的中南海裡的「紅衛兵戰友們」對他的鬥爭比喻為一場新世紀的「紅衛兵內鬥」,也是不無道理的。

  當然,我們不能據此就說這一次的「紅衛兵內鬥」沒有正面的影響。相反,它至少給了正在和中共作艱苦鬥爭的民間力量一個借批薄熙來重慶模式而批判整個專制制度的機會;它還給了中共黨內的民主派借整倒薄熙來而倡導政治改革的契機;它還給了下一代的中共領導人,如習近平等人,一個良性的警示:千萬不能走薄熙來的「唱紅打黑」的文革老路。

動向雜誌第3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