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澳门,到了传说中的东望洋赛道,也知道了澳门其实不兴吃豆捞。
最早看到东望洋街道赛是从电影《阿郎的故事》里,周润发扮演的阿郎参加摩托车赛,高速撞墙,最终在一片火焰里死去。我很多次宽慰朋友说,这是电影,导演需要阿郎死。替身很疼的。真实的赛车很安全。
真实的世界里不能重拍,也没有替身。赛道上昨天就有噩耗,一位来自欧洲的摩托车手路易斯撞车身亡,另外一位重伤。今天又知道了香港车手邱先生发生发生意外,最终不治。59届的澳门格林披治如同此刻澳门上空一样灰霾。两天两位车手离开,如同1994年的伊莫拉。作为同行,也只能在这冬雨里向文华东方弯的方向敬支烟,洒杯酒。
自从开始这职业,就一直听闻眼见自己相识或不相识的车手去世。今天还是对手,明天就永隔了。发生意外的弯道就在我住的酒店楼下几百米处。这两年写了太多关于朋友离开的文字,也不知说什么好。家人一直劝我退役,说一来说危险,二来以后你老了,成绩差了,人们都会落井下石的,趁这两年不错,急流勇退吧。说的都没错。
但,如果你准备好去打仗,你就得知道敌人扔过来的不会是面包,你准备好去探险,就得知道山谷里没有七尺大床。对于刚过了三十多的人来说,以往的岁月可能是不断的迎接新人进你的生命,以后的岁月也许会不停的送走旧人出你的生活。当然更不排除每一个自己走得更快。写东西的人都爱谈生死,觉得深刻,有人喜欢看透,有人喜欢解构,往往没怎么经历过的人会有感悟一堆,经历越多反而要说的越少,死去活来的那些也许早就生死疲劳了。所谓深刻就是深深刻在你上,扎一刀,喊一句,再扎一刀,再喊几句,多扎几刀,拧一下,就安静了。
我常想起死去的那些朋友们。我能做的就是躺下睡觉,闭眼,再睁眼,把车的反光镜涂成黑色,绑上安全带,戴上头盔,停到发车位,继续。用自己的小说里的几句话来结尾吧。
他们先行,我替他们收拾着因为跑太快从口袋里跌落的扑克牌,我始终跑在他们划破的气流里,不过我也不曾觉得风阻会减小一些,只是他们替我撞过了每一堵我可能要撞的高墙,摔落了每一道我可能要落进的沟壑,然后告诉我,这条路没有错,继续前行吧,但是你已经用掉了一次帮助的机会,再见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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