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6日星期日

新黃雀行動陳光誠大逃亡背後 .紀碩鳴

 

新黃雀行動陳光誠大逃亡背後 .紀碩鳴

中國失明維權人士陳光誠被軟禁山東臨沂東師古村家中多時後,四月二十二日晚躲過嚴密監控,成功逃脫,獲維權人士何培蓉、郭玉閃等接應,逃往美國駐華大使館。這項奇蹟的背後是曾任教北京黨校的傅希秋牧師負責的美國對華援助協會,該會近年展開救援中國受迫害人士及其家屬的「新黃雀行動」,協助維權者擺脫迫害。對華援助協會曾協助維權律師高智晟的妻子耿和及兒女逃亡,繞道東南亞到美國,過程驚險離奇。


墨鏡遮掩著失明的雙目,他心如明鏡;眼前一片漆黑,卻透射現實社會的良知和險惡。盲人陳光誠單身突破了政府已經投入了六千萬人民幣(約九百五十萬美元)巨資,設立每天三班、每班二十二人全天監控編織的監禁網,月黑風高下擺脫了山東臨沂東師古村的恐懼,在網友們的幫助下走入中國土地上可以保護他個人安全的美國大使館。再次演繹的是近年海內外仁人志士攜手救援中國受迫害人士及其家屬的「新黃雀行動」,是中國維權者擺脫迫害、控訴專制、捍衛人權自由的大逃亡的又一幕。
黑夜並不是盲人的障礙,維護人生的光明才是他的選擇。陳光誠二零零五年始揭露臨沂地區在計劃生育中使用暴力,為農民提供法律幫助而遭政府迫害。據悉二零零六年殘聯主席鄧樸方收到投訴信,曾到臨沂調查,並提出釋放陳光誠的意見。但隨後,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政法委書記羅幹又到臨沂作出嚴懲指示。二零零七年一月在律師被毆打、證人遭綁架不能出庭的情況下,陳光誠被以「故意毀壞財物罪和聚眾擾亂交通秩序罪」判刑四年零三個月。二零一零年九月九日陳光誠刑滿釋放後,繼續被政府囚禁在家,去看望陳光誠的各地聲援人士都被村內惡棍打出來。
囚禁在家的黑暗中,陳光誠策劃著走向光明,走向維護人權的天堂路。四月二十二日晚,陳光誠翻過了圍著家的那堵牆,更穿越了四周的監視探頭及巡邏者的囚禁網。接到求救電話,飛車前往迎接陳光誠的南京維權人士何培蓉(網名「珍珠」)向外界透露:一段時間「他很少離開家,總是躺在床上,這樣看守就會覺得一個星期看不見他是完全正常的。他整晚都醒著,傾聽看守的腳步聲。他知道看守要花五秒鐘去取水,然後再花五秒回來,他就利用這十秒的時間跑到另一個房間,躲在那兒,然後翻過了牆」。
即使看不見也要走向光明,陳光誠下了決心。他曾經試圖挖地道逃跑,但是被發現了,當局在他的後院澆上水泥。何培蓉說:「那天晚上,光誠摔倒了很多次。因為不是很了解那個村子的地形,他一直在翻牆。他還趟過了一條小河。他設法和我聯繫上了,我用車子接上了他。他的衣服全濕了,渾身是泥,他的腿也受傷了。」
那一天,同樣因維權刑滿釋放的胡佳接到神秘電話,他和妻子曾金燕一起避過樓下看守,乘夜走出家門。他走進那間小屋,在北京接應陳光誠的維權人士郭玉閃問陳光誠:「看,誰來了。」接著說:「是胡佳!」陳光誠聞聲,雙手抱起站在面前的胡佳。剛剛被北京公安傳喚回到家的胡佳對亞洲週刊表示,陳光誠很興奮,「他雙臂有力,把我抱起離地約一二分鐘,一直說,好兄弟!好兄弟!」兩個患難與共的兄弟各自遭受牢獄之災,好多年未見,這一刻都不顧尚未在絕對安全中,流露出自由的笑意。
胡佳雖然自由,但家門口同樣有人看守,除了他父母家人,其他陌生人都被攔在樓下。平時出門都會有二輛警車、八個警察跟著。他不願意透露他是如何擺脫公安監視,哪一天見到陳光誠的。但他確切的說,陳光誠出走山東時根本就沒有想好要到哪裏去,「大家一起在想,接下來怎麼辦。想來想去,這麼大的國家沒一處安全的地方,就連中南海也不安全,多大的官也會在權鬥中倒下。最後覺得唯一能去的只有一個地方」。
四月二十五日,週三下午,有警察不平常的到胡佳家中,隨後大家覺得國安、公安有異常情況。胡佳說,二十六日下午,陳光誠被飛車送往美國駐中國大使館。二十七日(週五)晚,他還和郭玉閃通了電話,知道沿路還發生追車情況,懷疑被國安人員盯上,「最後有驚無險將陳光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二十八日上午,胡佳和郭玉閃失去聯絡,他估計,郭玉閃和何培蓉都已被國安抓捕。郭玉閃隨後獲釋。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劉為民五月三日說,山東省沂南縣人陳光誠於四月下旬進入美國駐華使館停留六天後自行離開。並指出,美國駐華使館以非正常的方式將中國公民陳光誠帶入使館,中方對此強烈不滿。中方要求美方就此道歉。
律師江天勇向亞洲週刊表示,五月二日,陳光誠委託他身邊人致電李勁松律師,希望所有的朋友到朝陽醫院去看他,他正由美國駐華大使駱家輝陪同在北京朝陽醫院看病,之所以到朝陽醫院看病,是因為經過各方對他明確保證了人身安全之後的選擇。
五月二日抵達北京的美國國務卿希拉里發表聲明稱,陳光誠與中國政府就其未來達成了一系列共識,包括在安全環境下接受高等教育的權利。但曾金燕在推特上表示,陳光誠告訴她是受到了威脅才離開美國大使館,「如果你不離開美國使館,袁偉靜(陳光誠妻子)和孩子就要送回山東」。
陳光誠向總理三呼籲
自由的陳光誠通過視頻向總理溫家寶發出三點呼籲,要求溫親自過問,調查對他的迫害事件,保證他家人安全,徹底調查中國貪污和濫用權力,給人民一個答覆。陳光誠質問:「這一切不法的行為,究竟是地方黨委幹部違法亂紀胡作非為,還是受中央指使,我想不久您應該給民眾一個明確的答覆。」
視頻通過網絡被廣為傳播,震動海內外。這一刻,胡佳被警方整整傳喚了一整天,期間只能在椅子上睡三小時,還算是開恩了。胡佳認為,囚禁在家的盲人陳光誠在中國人權的黑暗中出現,攻破了七年來幾百人上門探訪被驅趕侮辱、被毆打搶劫的「維穩」神話,創下的奇蹟令大家鼓舞。胡佳周圍有不下幾十個朋友呼喊著要去喝酒。「他嚮往自由,就那麼摸索著出現了。突破專制,一個公民的潛力由陳光誠練就,他成為標桿,令我們有信心。」胡佳強調,那天晚上,陳光誠緊握著他的手,「他認為,公民權利的崛起已到了不可逆轉的時代,改變的時間不會久了。他要在這塊土地上繼續戰鬥,他選擇堅持」。
胡佳相信,在中國,堅持正義、維護人權自由的力量正日益強大,你可以發現,陳光誠背後有一個團隊在支援著,「雖然看不到什麼組織,卻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並通過網絡傳播,成為越滾越大的維權『雪球』,成為援助行動的直接支援力量。」
美國對華援助協會(CHINAaid)的負責人傅希秋牧師就是推動這個「雪球」的重要人物之一。美國對華援助協會在四月二十七日,最早向全世界發布了陳光誠大逃亡成功的消息。接受亞洲週刊訪問,傅希秋表示,對華援助協會一直關注陳光誠被迫害、人權嚴重被踐踏的狀況,在陳光誠釋放出獄被囚禁家中這段時期,傅希秋通過國際外交的援助,支援國內維權律師為陳光誠維權,「我也多次在歐盟、英國議會、美國國會為陳光誠事件聽證提供證詞,推動議員簽名呼籲等」。
如何可以保證陳光誠安全?傅希秋表示,他們做了非常周密的協調,美國國務院還和他建立了二十四小時開機保持通訊暢通的熱線,隨時向美國國會報告陳光誠及其家人救援的情況。傅希秋說,對華援助協會已向美國政府簡報建議,確保陳光誠安全,同時也要避免他的家人及營救他的人遭到迫害。「我們與美國駐華外交官保持著聯絡。美方承諾,很關心事態發展,會向中國政府表達關注。」
正值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舉行前,白宮發言人表示,總統奧巴馬認為美中關係非常重要,希望在發展兩國關係之餘,亦在人權上取得平衡。美國主管東亞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坎貝爾四月二十九日凌晨時分突然飛扺北京,美國次國務卿伯恩斯亦抵達北京。分析均認為,他們出現,與陳光誠事件有關。傅希秋認為,最好的結果是,中美都同意陳光誠全家到美國治病,雙方保全面子,陳光誠會犧牲在國內繼續維權的努力,但安全是最重要的」。
中美在五月三日高層對話正式開始之前就陳光誠一案達成協定。據傅希秋透露,陳光誠最初不同意離開中國的方案,但後來同意赴美,條件是他的家人一同前往。傅希秋稱,情況在這兩天發生了變化。陳光誠終於明白他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山東老家。傅希秋說,如果沒有家人的陪伴,陳光誠不會離開。
救援範圍比六四更廣泛
為了「安全」,傅希秋和美國的一些人權機構近年營救了不少追逐自由、維護人權而遭受迫害的中國公民,被稱為「新黃雀行動」。「黃雀行動」,是為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中秘密拯救、運送被通緝民運人士的行動代號。「黃雀行動」在一九八九年六月中下旬展開,直至一九九七年前才正式結束,共救出約三百人。
所不同的是,參與「新黃雀行動」的救援者不僅不收取費用,還向國內受害者提供支援費用;受援者不僅有「六四」事件的受害者,更多的是宗教人士、維權者及其受害家屬;「黃雀行動」隨著香港回歸而落幕,「新黃雀行動」將一直是中國人權受害者的守護神,只要有需要就為他們提供援助;參與援救的,有身處安全的機構和人士,也有中國境內的維權者網民,範圍更廣泛。
二零零二年初,傅希秋正與部分前學運領袖及基督教人士在美國國會退休中心舉辦「基督教信仰與中國未來」研討會。會議期間傳來湖北省荊門市判處了華南家庭教會的十七位領袖,其中五位被判處死刑,三位實刑。大家驚呆了,即場為他們禱告,商量協助的方式。當時在國內聘請了五十多個律師為華南大教案辯護,美國方面發動教友捐款,卻沒有一個基督徒機構敢將錢轉進去。傅希秋說,為這事生氣,基督徒要愛自己的兄弟姐妹,現在有難,沒人幫忙。「我一氣之下,就在費城成立了『對華援助協會』,最初就為法律維權來辯護,在媒體上發聲音。」
不久,「六四」後第一個美國國會訪華團成行,安排與當時的國家主席江澤民談宗教問題。美國國會議員在北京向江澤民面呈了華南家庭教會案的情況,會談進行了至少三十分鐘。當時江澤民表示,他「也讀聖經,也想將來中國社會村東頭一座教堂,村西頭一座寺廟,大家和平共處」。不過,十年過去了,中國的宗教自由、人權狀況改變得並不明顯。
傅希秋說,當時奠定了對華援助協會的三個方向:通過媒體呼籲;最高層外交;法律的辯護維權。二零零二年十月份,華南教會案被湖北高院以事實不清,發回重審。十月十日作出重審判決,全部推翻死刑,其中四位被當庭釋放了。「但宣布無罪的當天又全部被勞動教養了。」
對華援助協會的目標就是推動中國實現宗教自由和法治建設,自然和維權律師聯繫就比較多。零五年開始,傅希秋數次邀請維權律師訪問團訪問美國,一些著名維權人士范亞峰、張星水、滕彪、李和平、李柏光、余杰、郭飛雄等都有應邀赴美,也成功關注了不少中國受迫害的宗教案。但著名人權律師高智晟幾次受邀都不能成功出國。
零五年始,高智晟因為拒絕官方要求他放棄為法輪功辯護等敏感案件,被強行關閉了律師事務所並吊銷律師執照。二零零六年八月十五日,警方突然非法綁架了他,並以他的夫人耿和及孩子做人質,強迫他認罪。最後,中共當局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給高智晟定了罪,並判三年緩五年。這期間,當局極不人道對待高智晟,使他遭受令人髮指的酷刑折磨。傅希秋說:「高智晟的命運揪住我們的心,我們一直在禱告,也和他的家人保持聯絡。」
二零零九年一月三十日,傅希秋接到高智晟夫人耿和的電話,她帶著二個孩子輾轉來到了泰國(見框文)。傅希秋記得那天是週五,布殊政府最後一個工作日。他趕緊和白宮協調,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由美國直接接收而不必通過聯合國。傅秋希說:「和我溝通的美國一個高層官員告訴我,再過二個小時,所有的電腦都不能用了,凍結後移交給奧巴馬新政府。是國務卿賴斯作出了特別的決定。我想,這是布殊政府作出的最後一個、最重要也是英明的決定。」
傅希秋拿到了開綠燈放行的指令,為了趕時間,買了一生中坐過的最貴機票,飛去泰國。盡快協調美國政府幫助耿和一家辦理手續,還要保護耿和和兩個孩子的安全。「雖然中間一波三折,但也是我辦過所有難民手續最快的,在十一天內從面談到健康檢查,移民局和司法部的手續全部辦完了。」
期間,中國又一位維權人士的太太帶著二個孩子來到泰國,已在美國華盛頓協調耿和一家入境美國事宜的傅希秋向奧巴馬政府提出請求,但新任總統奧巴馬接任後,實行去布殊政策。無論傅希秋如何努力,美國政府不願再作出如耿和案的處理方式。傅希秋和美國國務院負責難民事務的官員吵了一架。無奈下又回到聯合國難民署,想不到聯合國竟然也把這位維權人士的太太及孩子三人的難民申請給拒絕了。理由是沒有證據顯示她們會受迫害,回去後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唯一的危險是非法出境會坐監。傅希秋看了回覆目瞪口呆。這意味著泰國隨時可抓捕她們遞解出境,後果十分嚴重。
回到泰國,傅希秋看到她們住的其中一間房間巧合的竟然是「六一零」(公安打擊邪教辦公室的代號),他哭笑不得。同時也看到一些國安模樣的小平頭的人在酒店住下了,甚至還邊打電話邊靠攏過來。在去聯合國機構取文件的路上還發生了奇怪的車禍。
無望中,傅希秋本已打算放棄爭取返回美國了,但小女孩看著傅希秋,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神令傅希秋心痛。一個大膽的念頭產生,他掂量了法律和良心,最後天平傾向良心。那位太太有護照有美國簽證,他把隨身攜帶的自己兩個孩子的護照給了兩個小朋友使用。男孩太小,與護照像相差太大,他們讓男孩坐上輪椅,用一件大衣服蓋在他的身上,推說他不能講話。奇蹟發生,在泰國安全出關了。
按美國移民法,到了美國機場馬上作出宣布就沒事,美國移民官員不會問怎麼來的。不過,傅希秋知道,宣布以後是要坐等律師來保。當時他只想,這兩個孩子在中國和泰國都沒坐監獄,最好到美國也不坐監獄。但他忽略了,他們拿了傅家孩子的護照,這兩本護照是沒有出境記錄的。結果被查出,護照也被沒收了。傅希秋因此被調查了二三年。講到這一段,傅希秋還是開心的說:「欣慰的是,她們全家來到了人權受到保護的天堂。在移民局邊境的辦公室呆了一夜,第二天讓她們自由了。」遺憾的是,傅希秋的一位英國朋友陪送到美國,他也被扣押起來,美國的綠卡被吊銷,五年內不能進入美國。這樣的救援行動,是有一批國際友人在一起聲援付出代價的。
傅希秋是農民的孩子,在學生時代參加了「六四」運動,後期遭審查,無意間看了一本講信主後走上正路的書而信基督。他在人民大學國際關係的雙學士班畢業後,到了北京市委黨校當教師。他稱這是上帝開了一個玩笑,希望傳福音的教徒卻走入了黨校。傅希秋邊教書,邊參加家庭教會,還組織了一個地下神學會。一九九六年五月,他被北京市公安局抓捕,和太太同時被關了二個月,罪名是非法傳教。
出獄後不久,有朋友帶信,臨近「十一」,公安還要抓他們,這時太太懷了孩子,傅希秋從黨校的二樓廁所跳下,太太則化妝出門逃離了北京。他們躲在農村家庭教會,也想開餐館。最後參加旅遊團到泰國,又轉到香港,滯留了八個多月。當時美國香港領事館不知道中國有迫害宗教自由的問題。最後由美國總統克林頓介入,成為第一例中國家庭教會受迫害而被美國接受的難民。傅希秋說,有相同的受迫害經歷,體會就很深刻,「我至今很難忘記小女孩聽到可能要被遣返回去那一雙恐懼的眼神,還有男孩什麼都不知的單純笑容。我怎麼能丟下他們呢?唯一過意不去的是,這麼大的事沒有和家人商量,就冒了如此之大的風險。但這只在一念之間,如果斟酌一下的話,可能就會遲疑放棄了」。
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郭泉曾在網上公開致函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吳邦國及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又發表文章,反對中國共產黨的一黨專政。二零零九年十月十六日,江蘇省宿遷市中級人民法院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判處郭泉有期徒刑十年。郭泉的妻子李晶及十二歲的兒子難以忍受遭受的株連,在對華援助協會和美國一些教會的幫助,輾轉印尼、新加坡和韓國,最終在龍年年初一抵達洛杉磯。
李晶對亞洲週刊表示,開始不懂這些,怎麼可以寫寫文章就要被關十年?她想找媒體呼籲,國保警告她,不能透露任何情況,不能接受採訪。她只能夜夜禱告。李晶從事外貿工作,但郭泉的事情發生後,公安三次去公司施加壓力。李晶只能辭職,去做點小生意,也遭阻撓。兒子是少先隊大隊委員,原來很活潑,事發後,某些老師整天批評他,扔他的書包。孩子雖然嘴上不說,內心很受挫折,這一切都讓李晶心痛。
生活的壓迫和政治壓力,讓李晶想到離開。她暗中和兒子一起申請了美國簽證,她說:「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對我說,去美國幫郭泉呼籲。」她帶著孩子來到美國。對華援助協會將她和孩子安排住在洛杉磯埃迪(Rev.E.Perez Romero)的家。埃迪是一個十分關注中國人權狀況的美國牧師,他們一家不僅為李晶的到來提供生活上的幫助,還支援李晶呼籲美國各界關注郭泉案,希望郭泉早日獲得自由。
高智晟太太美國作證
二月二十四日,美國國會以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在華盛頓舉行人權律師高智晟以及中國良心犯的聽證會,高智晟太太耿和同郭泉的妻子李晶分別在聽證會作證,希望美國國會以及國際社會關注那些正在受到官方殘酷對待的中國異見人士。
李晶在作證時表示,丈夫只是和平地表達自由民主以及人權的思想,卻被中共當局收監十年。她說,丈夫是一名哲學博士和教授,二零零七年開始在中國的公開場合發表自由民主和人權的言論,並對一黨專政、貪污腐敗進行無情的抨擊,就是這樣他得罪了權貴,當局剝奪了他工作的權利,並將他送入監獄。李晶說:「郭泉熱愛這個國家,我呼籲給他一個公正,讓我們家庭早日團聚,希望妻子可以在丈夫的身邊,孩子有父親。」
聽證會後,李晶和耿和同住一個房間,她們一直聊天,「某種角度我們的經歷相似,她比我受的苦還多。一個個和睦的家庭被拆散了,出來幫丈夫呼籲,從本性來說,我們不願意這麼做。但這是做妻子的責任,丈夫不在,要挑起支撐這個家、營救丈夫的責任」。同樣,傅希秋、陳光誠,還有更多追求自由民主人權的知士仁人,他們都在為自己、為更多的家庭承擔責任,挑起營救更多受害者的責任。
從中國一個省部級幹部王立軍,到一介平民陳光誠,都選擇了美國使領館作為自己躲避風險的安全港,更多受迫害的維權人士及家屬被營救出走海外。美國蓋洛普調查一百五十一個國家移民美國意願,中國人二千二百萬,居全球之首,一些先富者選擇移民,更多考慮的是政治環境,躲避的是政治風險。
不過,亞洲週刊在訪問中得到更多的資訊是,那些身在海外的民運、維權者都表示:祖國,哪一天,你重展魅力,我們還會回來!■

陳光誠小檔案


1971年出生於山東臨沂沂南縣雙堠鎮的東師古村,幼時生病導致雙眼失明。1994年至1998年,就讀於青島市盲校。1998年至2001年,就讀於南京中醫藥大學。2003年,陳光誠與外語教師袁偉靜結婚。2005年7月,女兒出生。他沒有經過法律的專業培訓,而僅依靠自學法律知識,來幫助許多村民、殘疾人士維護權益,他因此被媒體稱為「赤腳律師」。2006年山東沂南縣人民法院以故意破壞財產和聚眾擾亂交通罪,判處陳光誠有期徒刑四年零三個月,2010年9月出獄,唯此後一直被軟禁東師古村家中,前往營救人士多被看守者暴力阻止。2012年4月獲救出。獲2007年度麥格塞塞獎。■

傅希秋小檔案


傅希秋,籍貫山東省。本科畢業於山東聊城師範學院外語系,雙學士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後任職於北京市委黨校。曾因參加1989年天安門學生運動而遭受逼迫,期間成為熱心傳播福音的基督徒。1996年,傅希秋夫婦因在北京從事大學生家庭教會的帶領工作而被捕入獄2個月,後逃亡美國;並於2002年創辦「對華援助協會」,協助多名在中國大陸受迫害人士赴美。在美國威敏斯特神學院研士畢業後,現攻讀神學博士學位。■

陳光誠維權紀錄


稅收
根據1991年開始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殘疾人保障法》,殘疾人可減免稅收,但直到1996年,臨沂政府依然向殘疾人士徵稅,陳光誠與當地政府多次交涉不果,於1996年寒假到北京上訪。隨後臨沂地方政府接到上級批示,表態要停止向殘疾人士徵稅。
兩田制
1997年,東師古村開始實行「兩田制」,加重了村民的負擔,1998年夏,他到北京上訪,最後終於中止了村裏的兩田制。
外地盲人在北京免費乘地鐵
根據《殘疾人保障法》的規定,殘疾人可以免費乘坐地鐵。2003年9月,陳光誠在北京乘坐地鐵,檢票員以他沒有當地的盲人免費乘車證為由,要求他購買車票。陳光誠遂將北京市地鐵運營公司告上法庭,並獲得勝訴。通過此案,外地盲人終可免費在北京搭地鐵。
臨沂計劃生育事件
由於臨沂地方政府在計劃生育工作上,存在野蠻行為,比如強行對育齡婦女進行絕育手術、對生二胎的孕婦強行墮胎、引產,甚至隨意抓捕親屬、逼迫家人交納鉅額罰金,陳光誠試圖通過法律渠道,來維護這些受害者的利益,並向媒體揭露了有關情況。
2005年9月6日下午陳光誠被山東警員在不出示任何證件、公文的情況下,強行抓走。回到山東後,陳光誠基本上被軟禁在家,與外界的通訊也被限制,並且受到多次毆打,一些同情支援他的村民也曾遭毆打。數名律師先後介入此案,並前往臨沂進行調查取證,但受到很大阻力,甚至遭暴力襲擊。而後由海外媒體曝光後,受到廣泛關注。

珍珠何培蓉與郭玉閃


陳光誠出逃,除了自己精密的籌劃與堅韌的努力之外,也離不開同道援助。這一次,在他暫時突破東師古村看守的包圍圈之後,受到「俠女智男 」何培蓉和郭玉閃千里救援,才得以離開山東,到達北京進入美國大使館。
家在南京的何培蓉本來的生活軌跡與良心犯相距甚遠,在網上喜歡以「pearlher」和「珍珠」做筆名的她,從大學英語專業畢業之後,從事過多種工作,後來因為喜歡孩子們求知的熱情,而選定了教師職業。在二零零八年七月份,她曾到當時的汶川地震災區做志願者。而她的生活,也正是從那一年起,發生了巨變。她深受楊佳案觸動,通過博客和微博發聲,參與進了此後多起公共事件。
二零一一年一月十日,何培蓉隻身駕車前往東師古村,探望當時釋放出獄後已被軟禁四個月的陳光誠,結果在陳光誠家門前不遠處被圍堵砸車。此後她堅持關注陳光誠,通過自己參與的「車友會」,號召各地車友在汽車上張貼「自由光誠」的車貼。也發起募捐,為黃琦、譚作人等良心犯的家人提供援助,搖身一變成英勇的「俠女」。
救援陳光誠的郭玉閃,一九七七年生於福建莆田,一九九五年進入南京郵電大學學習,畢業之後進入北京大學攻讀經濟學研究生。在北大期間,便開始參與公民行動。二零零三年,加入NGO組織「公盟」,走上了「行業研究和維權援助相結合」的道路;二零零七年創立「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郭玉閃近年來一直呼籲外界關注陳光誠的處境。■

陳光誠令參與援助者鼓舞

中國民主黨美西黨部主席鄭存柱,參與救援中國受迫害者行動。


陳光誠躲過看守走出圍牆,還可以把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當作避難所,遠在美國的中國民主黨美西黨部主席鄭存柱連說神奇。他告訴亞洲週刊:「閱讀媒體報道的細節,馬上聯想到美國電視連續劇《越獄》(Prison Break)。太神奇了!這對關注中國人權狀況、在海外不斷展開營救受當局迫害者及其家屬的工作是一個極大的鼓舞。」鄭存柱說,看到有網民為陳光誠出走提供了方便,讓我們看到海內外攜手拯救維權者及其家屬行動的希望。
因為商業活動經常到美國,零六年,鄭存柱帶著全家移居到美國加州。到美國後,他關注到在中國因為受「六四」影響的學生很多,他接觸到的第一個學生領袖是合肥的陶君,因為參與「六四」,他在廣東韶關坐了四年牢。出獄後,他在網上發表批評當局的文章,公安到單位要求單位開除他。他不斷找工作,不斷被拒絕,生活無著落。
零七年初,陶君聯絡鄭存柱,希望得到協助赴美。二零零八年五月份,鄭存柱邀請陶君赴美,還支付了二千多美金作為陶君的赴美費用。鄭存柱說,美國政府對受迫害的中國異議人士很關注。當時美國駐華政治處的梅先生約陶君面試,但在「六四」週年前敏感時期,陶君被監控,不能前往。美國方面說,只要他能出來,隨時可以見。陶君在零八年的六月二十八日拿到簽證到了美國來的。
之所以願意積極參與營救中國受迫害者,是因為自己和他們有同樣的經歷。鄭存柱是「六四」時安徽省主要的學生運動的負責人,是在合肥最早組織遊行的三個學生之一。後來受到工資降兩級、行政記大過處分。在上海讀研究生畢業,應聘工作時遇到了難處,所有單位的工作表格都要填六四以後的表現,鄭存柱不得不放棄尋找工作下海經商。
鄭存柱還參與攜手傅希秋及舊金山的一個研究機構,一起協助天安門事件中被壓斷腿的方正一家赴美。「六四」二十週年前夕,方正全家來到美國。鄭存柱說,還是找到了梅先生,他很幫忙。當時,美國方邀請的是夫婦兩人,梅先生說,你們有孩子,為什麼孩子不一起去呢?最後全家來到美國。
還有幾位中國民主黨黨員被判刑,生活沒有著落,鄭存柱知道後,批出援助經費,正協助他們出走美國。上海的黃小勤出國到海外參與活動,回到上海被抓,失蹤五年後出來,才知道他被判了五年徒刑。開始他出來,自己到了泰國被抓回去。第二次又到泰國清邁,聯絡鄭存柱。「我讓他到聯合國難民署,並為他出具證明。很快獲得難民身份,他在泰國得到台商的幫助,有個台灣人知道他的情況後說,二十年前台灣人民也是這樣作出犧牲,並輾轉到了美國。」
鄭存柱認為,美國有一些基督教及人權機構參與援助中國受迫害者及其家人,參與救援有兩個意義,他們的家庭生活或孩子的教育可以有直接的改善。另外,這些家庭有的家人還在獄中受難。由家屬到美國國會來呼籲,孤兒寡母到庭,美國國會幫助的力度會大一些,或許在監獄中服刑者可以少受迫害,客觀上幫助改善條件。(紀碩鳴)■

高智晟家人驚魂大逃亡 .紀碩鳴

人權律師高智晟在獄中,夫人耿和及兒女逃離北京,從雲南出境,經越南﹑柬埔寨和泰國,在美國對華援助會傅希秋牧師等人的幫助下,終於抵達美國,回憶經過仍心有餘悸,深感「生命的尊嚴被剝奪了,有的時候比可能失去生命更令人可怕」。


目前被關押在新疆沙雅監獄的中國人權律師高智晟,因為主持社會正義遭到當局的不人道對待,他的夫人耿和及二個孩子也生活在恐懼中。今天身處美國舊金山的耿和,講起三年前被逼離家出走的過程仍然心有餘悸。二零零九年在高智晟被當局「綁架」帶走的同時,北京六七名警察強行住進高家,還有幾十名警察輪流住在單元的樓道中,並在高家窗口對面二米處蓋了一間房子,住在裏面的警察全天候地二十四小時監視、跟蹤耿和及孩子。高智晟的女兒必須坐警車上學,警察故意在她面前嬉笑、侮辱高智晟,上課時警察就坐在孩子後面。耿和認為,至少也有上百人前後左右看著,一家人的生命尊嚴受到侮辱。
如果有正常生活誰願意背井離鄉?如果有家庭安穩誰又會棄家而去?接受亞洲週刊訪問,耿和說﹕「我們實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二零零八年奧運前,北京公安逼迫高智晟一家遠離奧運去新疆。八月二十日,耿和帶著孩子回到北京,準備女兒上高中,但遭到所有報名學校的婉拒。開學了,女兒格格不能上學,情緒受到很大影響,整天不出門,怕鄰居見到會問,「格格你怎麼不上學呀」?天黑時才會坐在家門口沉思。耿和還看到格格口袋有打火機,害怕她有意外。有一次,孩子還拿著利器在劃自己的胳膊,血都流出來了,耿和的心刀割一樣難受。
即使這樣,警察還是不放過高智晟一家。高智晟雖然被判緩刑,但沒有自由,耿和也依然整天被警察跟蹤,「我們也不知道這種日子會繼續多久,我們不知道還能熬多久,這對孩子的成長影響實在太大了」!
無奈之中,耿和與一位朋友通電話,訴說女兒不能上學,被迫害實在難以忍受的情況。那位朋友說﹕我們想辦法,你就在家等著。當時耿和想,為解決女兒的讀書問題,或許朋友會秘密安排她們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隱姓埋名。耿和說﹕「我當時想,只要不被跟蹤就感平安,生活有尊嚴就知足了。」要知道,生命的尊嚴被剝奪了,有的時候比可能失去生命更令人可怕。
高智晟北京的家門口有不少小攤。有一次,她出去買水果,那個小販問﹕「你是高智晟的太太吧?」似乎在意料中,耿和只是點點頭,小販又說「我們都在你們家附近呢,你放心吧」。在付錢交水果時,小販給了耿和一張紙條,約耿和帶著孩子到北京南站,準備了三張到雲南去的火車票。耿和帶著兩個孩子上了前往雲南的火車。
「一個人帶了兩個孩子,太恐懼了。但我們沒有退路,為了孩子能上學,只有往前走。我與高智晟也聯繫不上,也不能聯繫,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將是萬劫不復的深淵」,講到此,耿和聲淚俱下:「出家門時我就知道,一出去身不由己了,我也不知道幫助我們的人是什麼樣的狀態。對外面又不了解,也從來沒有去過雲南。雖然是舖,我不敢睡覺,時刻盯著孩子,怕他們與人聊天露了口風。」
火車上還時不時會查身份證,耿和不敢冒這個風險,一聽說查身份證的人來了,就躲在廁所裏面幾個小時不敢出來。遇到風聲緊時,她把孩子藏在床角的被子裏面,讓他千萬不能動。「我就在廁所裏面躲著,緊張的心蹦蹦跳,都跳的發痛」。那一刻,耿和覺得人生太脆弱無助了。
在雲南時,每一天都是披星戴月地趕路,一拿到票就走,每到一地就是車站。在車站裏待著不能動,也不敢動,等下一班車,永遠是目的地但不知道盡頭是哪裏。餓了,耿和偷偷走出車站給孩子買些吃的,她不敢讓孩子走動。
到了雲南某地,有接頭人送來好幾張電話卡,囑咐耿和開始坐巴士,一路走,一路電話聯絡,但到一個地方就必須換一張電話卡,換下來的就扔掉。一直搭乘到小巴士,來到了中緬越南邊境的金三角。耿和只知道按指示走,並不知道前路是哪裏。到了雲南邊境進入越南時,領路人才說會把耿和她們送到美國,「這美國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呀?人在艱難的旅途中,當時一點都沒有輕鬆的感覺」。
有一天,看到路上有不少穿著越南軍服的人,耿和知道應該在越南了。領路人給他們都辦了身份證,並告訴她,按正常行走約十多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泰國。但當過了二個關卡,她們被攔住了,因為兩個京城的孩子皮膚白晢,與當地的孩子相差實在太遠,被要求原路返回。
耿和傻眼了,接頭的人趕緊找人幫忙,晚上二﹑三點坐摩托車,又重新去一個新的指定地點,進入緬甸境內,但第二天中午在山林中又被緬甸軍人發現了。被攔住不讓走。耿和和孩子身上沒有證件也沒有錢,問什麼都不說,無法證實她們三個人來自哪裏。
緬甸有各種地方部隊,正爭持不下時,又有其他的武裝部隊來把耿和接走了。見了當官的,還說可以給家人打電話,耿和根本就不敢。武裝部隊的人還給她們做飯吃,讓耿和多少感到一些寬慰。隨後,她們又被帶到武裝部隊的一個官員家中,讓她們換下牛仔褲,穿上緬甸人的長裙子。等天黑月高時又開始出走的旅程。隨著車子東顛西轉,才把耿和帶到了泰國的邊境。講起那段經歷,耿和至今還覺得暈呼呼的,那時就跟著一站一站往前走,卻不知道前面等著的會是什麼結果。
零九年一月九日耿和帶著孩子從北京登上南下的火車,一路艱辛,一走就是二十天,不記得轉換了多少趟車,走了多少路才到達泰國。朋友為耿和一家租了一間房。一家人躲在屋裏還是不敢出門,一聽到敲門聲就害怕。在緊張中等待美國對華援助協會傅希秋牧師。當傅牧師接到消息從美國飛到泰國,耿和那顆緊繃的心才鬆弛下來。「傅牧師帶我們去吃飯,告訴我們如何辦理去美國的手續、申請登記、和美國政府溝通,希望第一時間接納我們。」
這中間也遇到不斷有人敲旅館的門,傅牧師幫耿和一家不斷更換酒店。但耿和顯得輕鬆的說,「有傅牧師在,好像有得到了久違的甘泉那種感覺。尤其是那兩個孩子都圍著他,女兒情緒不好時,傅牧師還會陪她聊天,出去吃飯,也讓她上上網」。零九年三月十一日,耿和辦妥所有手續,帶著兩個孩子安全到達美國,這才告別恐懼,開始沒有迫害的新生活。
在泰國時,女兒有時跑出去後就找不到了,實際上她就藏在樓層中,也沒有走遠,但不願見人。到美國有時也這樣。耿和第一時間給女兒找來心理醫生。五月份兒子就上學了,女兒格格是九月份進學校上學的。今年九月,格格即將上大學,已被美國二所大學錄取。兒子已經就讀小學三年級,耿和也一直在學習。
只求得到公平公正
那時高智晟一直沒有消息,耿和接受媒體訪問、到國會聽證。她對亞洲週刊表示,實際上只是作為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在講述所經歷的一件不幸事件,「我只是在請求社會給予這個家庭公正公平的對待。沒有任何的政治目的和要求,我們只是一個普通家庭,高智晟作為律師,只是依法在維護社會的正義,沒有其他目的。只是高智晟陝北漢子的性格比較耿直。我們希望得到家庭的團聚,過一個正常家庭的生活」。至今,耿和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帶著兩個孩子走完這個路程。一直以來,家裏事都是高智晟主外,耿和主內,她盼望高智晟可以早日出獄,可以繼續為她、為這個家主外。■

高智晟小檔案


1966年出生,陝西人。中國律師,多年替弱勢群體維權打官司,獲選為中國十大優秀律師。曾處理多宗民維權案件,多次控告地方政府及上書高層,要求改變對法輪功等群體的非法處理手段。北京第一中級法院2007年2月22日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五年。2009年2月4日起,高智晟與外界失去聯繫,2010年4月回到北京,並接受美聯社採訪,後再度與外界失去聯繫。2011年12月16日,根據新華社報道,緩刑被法院撤銷,高智晟將服刑3年。2012年3月24日,高智晟的大哥、岳父等,在新疆沙雅監獄見到高智晟,這是家人與他失去聯繫近兩年後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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