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好騙
2011年08月10日
中國女子走向世界，膽子比中國男人大，找到許多洋老公和洋男友。
R從美國回來。二十年前，她從上海去美國，登岸的地方先在肯特基州立大學讀生化學位──美國這種州立大學不怎麼樣，但中國來的女子，自有辦法，只是在河裏邁出步子第一個烏龜背的殼。
轉學波士頓大學，完成學位，再跳到哈佛，讀一個 MBA，然後進美國的藥劑公司，從技術員做起，爬到相當高級的行政主任。
R今年仍單身──這樣的過來人，坐在你面前，以一口流利的美語叫一杯 Expresso，註明越濃越好，還叮囑香港的侍應生千萬不要替她放糖加奶，一看這副動靜，就知道不是等閒角色。
「以你的條件，找個美國老公，手到拿來。」我說。修辭很重要，本來我想說：以你的姿色，或者本錢，但我沒有，畢竟她最早來自中國大陸，男女擇偶，作興講「條件」。
果然，賣弄這點技巧， R覺得很親切：「哪裏呀，外國男人，老笨的，對牢一輩子，悶也悶煞。」笑起來，眼角現幾條淺淺的魚尾紋，眉目之間綻開三兩瓣清花。
這副架式，這許多年來，儂有幾個洋男友？我問，讓我猜猜；至少七個，多則十二三，對？
R笑如花枝亂顫，沒答話，顯然離事實不遠了。話匣子打開，最近的一位，半年前飛掉的，來自奧拉貢州，名叫約翰，三十二歲，麻省理工畢業的飛機工程師。
因為呆頭呆腦，美國男人不太擅長浪漫， R早有飛掉伊之心。但一起剛搬進了新公寓，美國男人喜歡自己動手裝修， R命他鋪牆紙，髹油漆，延長一個月，待房子修飾一新，才在街角的咖啡店通知他分手。
洋人聽了，一拳頭擂在餐桌上，捂緊下唇，默默離座，回家收拾行李，走了。外國男人再暴怒，都不太會打女人，東方的女子，外表柔弱，更下不了手。
外國男人都好騙，對哇？我問。 R抿着嘴巴，笑了起來──畢竟出國二十年，這點儀態學得地道。當夜， R目送洋男友最後的背影，就是叫了一杯 Expresso，不動聲色，她捧起小杯，淺呷一口，冷靜如一個剛執行了絞刑的專業劊子手。我看看她：對，就是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誇獎她聰明，她自信地一拂長髮。女人三十六歲之後別有成熟的境界，我向在歐美波逐天涯的中國女人致敬。
（陶傑）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