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5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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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 畫的遐想
畫的遐想

每次進入醫務所,不知是否因為那冰冷的裝修陳設,總是容易讓人感到不安。然而,進入腦神經科醫生黃震遐位於中環的醫務所,緊張的心情便會被畢加索及德國抽象畫家Paul Wunderlich等人的作品所感染,得到放鬆。行年七十五、兩鬢斑白的黃震遐說:「八十年代末開私人診所時,希望減輕病人的焦慮感,所以將畫掛上。」四幅畫作皆出自西方畫家,已掛在這數百呎的空間近三十年。在黃震遐家中,同樣以畫裝飾,但卻全是中國丹青,既有父親收藏的黃君璧山水畫,又有到中國交流時「橫刀奪愛」、出自黃永玉與黃冑之手的名作。這些大師作品,不但捎有黃震遐對父親的思念,亦是多年來行醫路上的見證。

記者:黃碧珊

攝影:梁志永


■黃震遐家中每道牆也掛有藝術品,包括中式古董屏風、黃永玉水墨畫(圖左)及中國古地圖等,客廳梳化後裱起的刺繡被,是黃震遐母親的嫁妝。

黃震遐是新加坡第三代華僑,於香港及澳洲讀醫,為腦神經科專科醫生,曾任香港中風學會會長、香港腦科學會會長及世衞腦神經科顧問,現身兼亞太區中風組織候任主席及香港腦科基金會主席。八十年代初,黃震遐從澳洲移居香港,為香港大學開設腦神經科。「我是在香港第一個開辦腦神經科的醫生,可惜過了這麼久,它還沒有在大學或醫療體系中獨立出來。」黃震遐無奈地說。


記者最熟悉的腦科醫生就是電視劇裏的程至美,黃震遐的說話卻讓幻想徹底破滅,「我的病人只需服藥,不用開刀。」看見牆上一幅畫有腦袋與脊骨的抽象畫,腦上有把小鎚,那不是用來開腦的嗎?「我是腦內科,要用小鎚敲打病人頭部、用筆掃腳板底來檢查。」1985年,世界腦科學會於德國漢堡舉行會議,籌委會特意邀請當地抽象畫家Paul Wunderlich創作了這幅畫作紀念品,送予黃震遐等約幾千名與會醫生。於是,他就把這幅跟腦科有關的作品收好,直至開設私人診所時用以裝飾。

診所藝「飾」


■這幅作品由德國抽象畫家Paul Wunderlich所畫,是黃震遐於1985年參加世界腦科學會年度會議時所得。


■畢加索於1958年所繪的《Petite Fleurs》,用手傳遞花束,暗示傳播美好的情意和陽光,以簡潔線條表達深遠意義,希望鼓勵求診人士積極面對疾病。


■踏入診所玄關,便見牆上掛有一幅西洋抽象畫,相當顯眼。


■從音樂家與畫家的背景、經歷及病史出發,黃震遐利用醫生的專業角度,抽絲剝繭分折他們背後的故事,並結集成書。

「橫奪」黃永玉丹青
於澳洲讀書及行醫多年,診所只掛上西方畫作,還以為黃震遐的家會貫徹這一風格,怎料到達其位於瑪麗醫院附近的南區老牌豪宅,大門打開,中國近代著名畫家黃永玉最具代表性的荷花畫立時呈現眼前。「七十年代末,從澳洲到中國作醫學交流,衞生部官員帶我們到湖南國畫館參觀,走到一幅沒有標價的畫前,太太就跟我說這幅畫很美,隨行的職員聽到這番話,就表示替我們問館長可否出讓。」那些年,100港元只可兌換成32元人民幣,但那幅畫卻索價3,500元人民幣。已經到了行程的最後一站,黃氏夫婦身上只剩下1,750元人民幣,在外事辦官員的見證下,國畫館館長允許他們先交付1,750元,返回澳洲後才付餘款。


那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黃太稱:「我甫回澳洲已急不及待,獨個兒把畫掛起,揼釘更弄到指甲流血,但當從梯子爬下時,才驚覺『湖南國畫館惠存』這幾個字。」黃震遐跟着說:「我一開始已經看見這行字了。」黃太尷尬地說,如果她一早發現,決不會買下它,因為那是黃永玉送給國畫館的。


接着,黃太繼續道出故事的結局,「在90年代的一次朋友飯局,黃永玉也是座上客,我被安排坐在他身旁,遂跟他說有一幅原於湖南國畫館的荷花水墨畫,現存我家。他竟說,我們將畫買走後,已有人向他打小報告,他馬上往湖南國畫館走了一趟,並跟館長說:『聽說你喜歡錢多過我的畫,現在畫已賣出,我是否應該分到一半?』最後,黃永玉將這筆錢捐到家鄉湖南的小學。」


八十年代初,黃震遐又到中國交流,又被安排至湖南國畫館,又再看中沒有標價的國畫。黃太輕輕跟我說:「我們看中了掛在辦公室的一張畫,職員再次代為詢問館長能否賣出。」現在這幅畫已掛在黃宅飯廳,是出自以畫驢聞名的中國近代名家黃冑。



■這間約百多呎的房間存放了黃震遐從新加坡老家運回來的東西,包括南洋鑲貝實木傢私、祖父祖母相片及父親所收藏的一對黃君璧山水畫。

「撮合」黃君璧山水
這兩張畫都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淘回家,但被黃震遐視為最珍貴的山水畫,卻是父親黃應榮所收藏的兩張黃君璧作品。黃應榮在新加坡出生,畢業於新加坡萊佛士學院,後到蘇州東吳大學完成法學士學位,再去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留學,獲法理學博士學位。1930年學成歸來,在上海當執業律師,同時在東吳大學擔任教授,1949年回流新加坡。1955年,新加坡開辦了一間華文大學──南洋大學,黃應榮任經政系教授兼系主任,1965至1969年更出任副校長,兼代理校長。 


1968年,黃應榮以南洋大學校長身份到台灣交流,跟在1949年從中國遷居台灣的著名國畫大家黃君璧會面,黃君璧即席繪了一幅山水畫贈予黃應榮。「父親另從市場上買來一幅黃君璧山水畫,好讓它們組成一對。」這對山水畫,與自新加坡祖屋搬來香港的古董傢俬一同放在約百多呎的房間內。每張椅子及几桌均鑲滿貝殼以作點綴,富有南洋風格。「父親那一代是跟各叔伯及祖父一起生活,我雖是獨子,但小時候,每當長輩聚首一堂,我也只能在其他地方玩耍。」記者請黃震遐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拍照,他婉拒說論資排輩沒有資格坐在其中,以示尊敬多位已逝的長輩。

家「存」丹青


■中國著名藝術家黃永玉經常以荷花為題作畫,有「荷癡」之稱,現長居北京近郊「萬荷堂」大宅。雖然畫上寫有「湖南國畫館惠存」,但黃太回到澳洲才發現這行小字。



■黃應榮得到黃君璧送贈的畫後,也買了一幅更富黃君璧風格、繪有瀑布的畫,互相呼應。


■1968年,黃震遐父親黃應榮以南洋大學校長身份到台灣交流,當年已經71歲的黃君璧親自畫了一幅山水畫送給黃應榮。


■黃君璧在左上角題了一首詩,並寫上是為黃應榮而畫。


■約廿多年前,黃震遐到四川交流,被這幅線條簡潔、色彩分明、由四川畫家李華生所繪的水墨畫吸引,以約數百元人民幣買下來。


■這張繪於1979年的黃冑作品,正是黃氏夫婦在八十年代初再訪湖南國畫館時看中的畫。


■中國著名書畫家費新我,55歲時因病致右手殘廢,苦練左手書法,獨領風騷。費新我以左手書寫的「風雨深山臥龍」六個大字,黃震遐夫婦認為每個字均表現出相應的情景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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