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後第一幕 坦克照首曝光 - 20120603 - 蘋果日報

 

屠城後第一幕
坦克照首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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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年6月4日上午約10時許，解放軍完成清場行動，數十輛坦克車停留在長安大街接近天安門廣場。當時有份參與鎮壓的解放軍陳光，拍下這一幕。活化廳提供圖片

【本報訊】89年六四屠城，坦克車在凌晨時份駛進天安門廣場，清場過後，天安門廣場一帶的狀況，是一段空白的歷史。一幀由當日參與鎮壓軍人拍下的坦克照，近日首度曝光。軍人的視角，紀錄了數十輛坦克，排成最少五行，越過城樓，停靠在長安大街，炮嘴指向上前方。見證屠城暴行的記者看到該照片後感到震撼、不安，「總覺得呢啲事，唔係人類可以做得出」。記者：雷子樂

油麻地活化廳今日起至6月17日舉行一年一度的六四展覽。今年的展品是歷來最少，卻是最真實而震撼。全場僅兩件展品，是兩張由前軍人、內地藝術家陳光（譯音）在89年6月4日拍下的照片。兩幀首度曝光的屠城照，其中一張的背景是天安門城樓、歷史博物館，相片前方是數十輛已駛進長安大街的坦克車，最少列成五個橫排，炮嘴指向上前方，角度不一。

89年6月4日清晨時份，已佔領天安門廣場的解放軍，放火焚燒雜物。活化廳提供圖片

清場解放軍拍下歷史

坦克車後清楚看見城樓，軍人的身軀清晰可見，有身穿綠色軍服的軍人站在坦克上，狀態相對較鬆懈，但坦克群兵臨城下的場面、以低角度拍攝，清晰看見炮嘴，場面相當震撼。活化廳負責人李俊峰表示，據他的了解，相片是在6月4日早上約10時許拍下，他曾與陳光溝通，「佢話畀我聽，影呢張相嗰刻，係好不知所措，唔知89民運點解會搞到咁大件事」。
80後的李俊峰說，看到這照片，坦克群密密麻麻的填滿長安大街，「咁貼近軍隊，同當年新聞片段只能喺高位遠距離拍攝，感覺好唔同」。資料顯示，陳光曾隸屬河北張家口65集團軍，參與鎮壓時僅17歲。進入廣場前，他的上級給他一部相機和菲林，他四處拍照，保留了部份相片。
他其後轉往中央美術學院進修，近年開始將相片繪成油畫，但真正的相片一直很少曝光。李俊峰近年在南韓一個藝術展與他相識，今年取得兩張相片，決定展出。
本報就該相片的真偽，向多名曾採訪過89民運的傳媒人求證。記者麥燕庭看過照片後，認為有可能是真實。她估計，拍攝者是站在坦克上按下快門，當時的位置估計是在長安大街，已越過了城樓，接近歷史博物館、天安門廣場附近。
從相中所見，坦克的炮嘴向東，即是北京飯店，當年香港傳媒拍下王維林在長安大街擋坦克的地方。
按時間推算，約10時許，陳光在長安大街近城樓、廣場處拍下坦克陣；約11時許，香港傳媒在長安大街拍到擋坦克一幕，時間吻合。不過，當日約10時曾在長安大街近北飯採訪的《文匯報》前記者劉銳紹則說，印象中，當時街上不似有這麼多坦克，但他當時無法到達城樓附近。

「根本唔係人做得出」

麥燕庭說，看到這照片的感覺是震撼、不安，「咁近距離，睇到啲軍人好輕鬆，好唔舒服。人民子弟兵向人民開槍，呢啲事，根本唔係人類做得出！」另一幀照片，是天安門廣場位置，軍人在焚燒雜物。
陳光在清場當日，曾在廣場地上發現一條馬尾辮，附近有一女生血肉模糊，從此頭髮成為他人生的烙印。他曾以髮碎散落身上作行為藝術。

屠城後第一幕 坦克照首曝光 - 20120603 - 蘋果日報

陳光當日在廣場看到一束馬尾辮，有女生血肉模糊。頭髮成了烙印，他曾以黏在身上的碎髮作行為藝術。

【本報訊】獲藝術發展局資助的油麻地活化廳，過去數年一直有舉辦六四藝術或歷史展覽，打正旗號用公帑悼六四。不過，活化廳負責人李俊峰表示，今年的六四展覽，涉及的藝術家與展出的物件都相當敏感，他也擔心這個展覽，會影響有關的藝術創作人士。李俊峰坦言，這是他策劃六四展覽以來，展品最少，但壓力最大的一次。
活化廳在過去數年的六四，曾展出多位本地藝術家的作品，及向公眾展示當年的報章報道、街坊提供的影帶等「六四文物」。今年六四前夕，又舉辦過「紙坦克製作班」，教導公眾製作示威道具坦克的技巧。今年六四，活化廳只有兩件展品，就是內地藝術家陳光（譯音）兩張在六四屠城現場所拍下的歷史圖片。

憂影響有關藝術家

每年六四前夕，活化廳外都會在地舖外掛出「毋忘六四」的黑色旗幟，但去年6月，警方突然到場要求他們將黑旗收起，但又說不出任何法律理據，最後不了了之。李俊峰說，今年是壓力最大的一次六四展，展覽雖揭示了歷史真相，但他也怕因而會影響到相關的藝術家。
剛到台北參加藝術展覽的李俊峰又透露，他正參與一個到台灣、澳門、香港、深圳四地巡迴進行的藝術展覽，部份作品與六四有關，在台灣、香港順利展出，但在深圳，甚至是澳門都被禁參展。「估唔到澳門家都咁保守，有啲藝術家，入到大陸但係入唔到澳門呀」。他擔心香港遲早會步澳門後塵，創作空間會逐漸縮窄。

天安門使命延續至維園
睹港學生的堅持　方政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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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行動不便，方政昨日仍堅持到時代廣場探望絕食的學生，與學生講述六四屠城的真相。謝榮耀攝

【本報訊】八九民運，那群愛國的大學生在天安門前絕食，用生命寫下最悲痛的民運歷史；23年後，學聯學生接棒在銅鑼灣時代廣場絕食64小時。遭坦克輾斷雙腳的民運人士方政縱然行動不便，仍堅持親身到場探望學生，又重返維園的「天安門廣場」，看見香港學生拒絕遺忘六四、延續死難者未完的使命深受感動及震撼，鼓勵港人要堅持下去。記者：譚靜雯、翁煜雄

「平反六四！延續八九民運精神！」方政昨天下午在時代廣場與絕食的學生一同高喊口號，他成功闖關來港，除了出席維園燭光集會，仍不忘親身支持為六四絕食的約40名學生。當他看見學生頭上繫上「絕食」布帶及豎立在場的民主女神像，彷彿回到23年前那一瞬間，忍不住眼泛淚光，「憶起難忘回憶的一幕，就像天安門一樣，彷彿又回到從前那種感受，真的，我都不知道該說甚麼好，我真的被你們深深所感動、所震撼」。

在時代廣場絕食的學生堅持平反六四。
有學生在地上寫上「六四」表示決心。

方政重返維園的「天安門廣場」，鼓勵參與六四體驗營的中學生要堅持下去。

對沒參與絕食感慚愧

方政鼓勵青年人為了未來民主自由，要堅持下去，又多次向學生致意，讚揚他們的行為非常讓人敬佩及尊重，「23年後的今天，在香港有一群年輕人做出這樣的一個舉動，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23年前的天安門精神不曾忘卻、不曾被大家遺忘」。
面對絕食學生，他說感到十分慚愧，因23年前沒有參與絕食，「我很慚愧在89年時沒有像他們有勇氣去加入絕食的一群學生當中，我知道當年廣場絕食學生，他們是付出最大、最有勇氣把自己生命付出」。
方政相信有這群願意付出的學生，民主的進程終有一天會實現，六四也可以平反。「看到他們很樂觀，雖然可能會遇到阻力或壓力，希望他們能夠堅持下去，精神能薪火永傳。」他又不忘叮囑絕食的學生要保重身體，多喝水，學聯成員送上印有當年《絕食宣言》字句的 T恤給方政。
其後，方政在支聯會主席李卓人陪伴下，到維園探望參加六四學生營的中學生。當他抵達後，看見一大幅天安門廣場的掛畫時，他說勾起了他23年前血淋淋的回憶。
方政又向記者指出自己當年身在廣場哪一處，更在北京街道圖上，指出自己在哪處被坦克輾斷雙腳，並親手在街道圖上用紅筆指示天安門正確位置，把血的真相呈現在公眾眼前。

露營學生自覺有責任

參與維園體驗營的中六學生 Jessie表示很榮幸能與方政見面，十分敬佩他多年來堅持平反六四。她稱，自小學階段父母已不時向她講述六四屠城的真相，「屋企人會畀好多書、紀錄片我睇，我唔敢相信會發生咁嘅事。我覺得自己有責任要出一分力，所以參加露營。」
她過去多年因六四維園燭光集會與考試日期相撞而不能到場，今年已完成所有公開試，終於有機會親身出席。

黃星華曾表明
「不應記在教科書」

六四事件應否加入教科書內容，一直是具爭議性的話題。　資料圖片

【本報訊】「六四事件」應否加入教科書，是爭拗多時的議題。回歸前，時任教育署署長的黃星華，向立法局議員表明，「20年內發生的事，不應記載於歷史教科書內。」殖民地官員忌諱談中國歷史，對政治敏感事件敬而遠之，教科書商自然不敢偏離官方尺度，令六四在教科書中，只佔象徵性點綴式篇幅。

「沙石」史觀成反面教材

97年後，高官對六四言論更令人側目，教育局常任秘書長謝凌潔貞在去年六四22周年翌日，出席左派福建中學三校聯校畢業禮，她在典禮致辭時用普通話說：「在一個歷史的長河裏面，少不免會有一些挫折，有一些沙沙石石的」，反駁社會上有人批評國民教育科不談六四事件，被指單方面向學生作愛國洗腦，不過她這套六四是「沙石」的史觀，卻成為一些中央或通識科的反面教材，讓學生有多一個角度思考六四事件。

特稿
教科書六四內容少　老師用紀錄片講真相

不少中史書只對當年的六四事件輕描淡寫。　資料圖片

一般學生由中史書接觸六四事件的歷史，原來有約16%中學，在初中不教中史科或者以其他科取代中史，若學校不主動提及六四事件，學生或未能在課程中接觸六四真相。資深中史科老師認為，教科書六四事件內容不多，老師需要主動找紀錄片、六四文章等補充。

老師可利用紀錄片幫助教導六四事件，讓學生有親歷其境的感覺。

四大框架了解六四

根據《中學概覽》455間中學，其中73間，佔整體約16%，以不同程度取消或取代中史科。其中21間中學不開辦中史科，包括官中金文泰中學、津中金巴崙長老會耀道中學、直資學校基督教香港信義會宏信書院等。52間中學用其他學科取代中史科，包括綜合人文科、歷史、中國研習及國民教育取代原本獨立的中史科。
聖母玫瑰書院資深中史老師李煒佳指出，學生要了解六四事件，與學習其他的歷史事件一樣，必須了解前因、經過、影響及演變這四大框架，老師可考慮使用網上89年的新聞紀錄片。
在2009年六四20周年，李煒佳親自剪接了一套長約11分鐘的六四紀錄片，講述89年5至6月在天安門廣場抗議、絕食等情況，也有香港發動遊行、音樂會等支持活動，李煒佳表示，短片期望讓年青人認識六四真相，仿如親歷其境。
《蘋果》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