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
大地震：從尼泊爾回眸汶川
（德國）王維洛
中美測定尼泊爾地震等級大不同
二○一五年四月二十五日尼泊爾發生強烈地震。根據中國地震台網的數據，尼泊爾地震等級為八點一級，震源深度二十公里。二○○八年中國汶川地震，中國地震台網測定的是八點○級。地震發生後中國地震專家解釋說，這次地震的能量相當於汶川級地震的一點四倍。
而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最初測定的尼泊爾地震等級為七點五級，後修正為七點九級，最後定為七點過八級。這個七點八級地震的說法現被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和新聞機構所接受。
中美地質機構關於尼泊爾地震震級的差異可以有這樣的解讀：中國地震局報道的是地震面波震級，而美國地質調查局報道的是地震矩震級。兩種計算方法不同，前提假設不同，所依據數據來自位置不同的地震台站，其地基構造不同，所以有偏差。
德國有句俗話叫「魔鬼藏在細節中」，德國人又說「要特別注意小寫的字」。地震等級用M表示，如果指明是地震面波震級則用Ms表示，如果指明是地震矩震級則用Mw表示。如果不注明，只用M表示，來自中國地震局的往往是Ms，來自世界上其他國家的是Mw。在此中國和世界不接軌。
其實中國地震局也使用地震矩震級的方法，如二○○八年中國汶川地震的面波震級為八點○級（最早報道為七點六級，後修正為八點○級），矩震級為八點三級；而美國地質調查局最後測定的矩震級為七點九級。兩者使用同樣的方法，但是地震等級相差○點四，中國地震局認定汶川地震釋放的能量為美國地質調查局的四倍，相差非常大。當地震級別高達八點三五級時，所釋放的能量相當於50.0×106公噸TNT當量，為世界上（前蘇聯）曾試爆過的最大氫彈，其威力遠比廣島原子彈大。
地震凸顯汶川房屋建造質量差
按照中國專家的說法，尼泊爾地震釋放的能量相當於汶川地震的一點四倍；尼泊爾地震震源深度十五公里（一說十二公里），汶川地震震源深度一九公里（一說十至二十公里）；尼泊爾地震破裂方向為東西向，而汶川地震破裂方向為西南──東北向；距離震中八十公里的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正處於東西破裂帶上，而距離震中七十多公里的四川省會成都並不在汶川地震破裂方向；有二百六十萬人口的加德滿都的地質條件十分不利，這裡原先是一個湖泊，城市下面的地基是湖泊鬆軟沉積物，發生地震時十分危險。諸多指標都表明，尼泊爾地震所造成的損失應該遠遠高於汶川地震。但是事實卻是相反。
至五月三日尼泊爾地震死亡超過七千人，受傷超過一萬四千零六十二人。根據尼泊爾總參謀長的悲觀估計，最終死亡人數可能高達一萬至一點五萬人；而汶川地震死亡人數達六萬九千二百二十七人，失蹤一萬七千九百二十三人，其中學生死亡人數為五千三百三十五名，受傷三十七萬四千六百四十三人。尼泊爾地震釋放的能量相當於汶川地震的一點四倍，而汶川地震的死亡和失蹤人數卻數倍於尼泊爾地震，主要的原因是，汶川地震影響區內的房屋建築質量太差，特別是學校建築質量太差。在汶川地震中被震塌的房屋並不是像尼泊爾地震中倒塌的房屋是由於建築年代久遠，許多房屋是改革開放以後建造的，甚至是周永康當省委書記以後建造的包括許多學校建築。只是二○○八年時周永康掌握實權，四川省委又都是他的人馬，沒有認真調查並追究責任。此次尼泊爾地震震中的最大烈度為IX度，而汶川地震震中的烈度高達XI度。地震烈度表示地震對地表工程建築物影響的強弱程度，是定性描述。尼泊爾地震級級比汶川地震高，震源深度相差無幾，理應尼泊爾地震烈度比汶川地震高。可是現實是，尼泊爾地震烈度比汶川地震低兩度，足以說明汶川地震受災區的房屋建築質量之差。
關於尼泊爾地震和汶川地震起因
關於此次尼泊爾地震的起因，科學家們不存在大的意見分歧，都同意是印度板塊與亞洲板塊長期衝撞力釋放能量的結果。歷史上在這個地區就發生過多次強烈地震，其中一九三四年發生過八點一級（矩震級）或者八點四級（面波震級）的地震，而且有近八十年一次大震的周期。而對汶川地震的起因則有不同的意見，有人認為是印度板塊與亞洲板塊長期衝撞力釋放能量的結果，有人則認為是紫坪鋪水庫誘發的地震，誘發地震再促發了斷裂的活動。紫坪鋪大壩工程的可行性研究報告中認為，這個地區可能發生的地震，其地震烈度不會超過VII度。也就是說地震強度不會超過六級。自二○○八年以來許多科學家和工程師如范曉，雷興林，楊曉源，廖永岩，易桂喜，馬文濤，盧顯等都發表研究文章證明：紫坪鋪水庫誘發了汶川地震，這個觀點也得到不少國外科學家的支持。
紫坪鋪大壩工程是周永康主政四川時（一九九九年──二○○二年）上馬的西部大開發的第一個大型水庫大壩工程，號稱吹響了西部水電大開發的衝鋒號。當時反對的人很多，包括四川省地震局工程師李有才，他認為工程可行性論證報告低估了地震的風險。但是周永康為了取得在地方主政的功績而進京高升，一意孤行。汶川地震前，紫坪鋪水庫突然開閘放水，急速降低水位，說明四川省地震局已經知道將發生大地震。汶川地震發生後，四川省地質隊工程師范曉在第一時間趕到紫坪鋪大壩，看到大壩已經嚴重受損。幸好當時水庫處於低水位，沒有發生潰壩災難，但是紫坪鋪水庫尾部的映秀水電站受到了嚴重破壞。此次尼泊爾地震中，由三峽集團承建的那蘇瓦卡里水電站（距離震中六十八公里）遭到嚴重破壞，兩名員工死亡，一人重傷。
汶川地震烈度比尼泊爾地震高的唯一合理解釋是，汶川地震震源深度不是二十公里，而是馬文濤等人指出的，汶川地震初始破裂深度在六至九公里處，是紫坪鋪水庫誘發的地震。
兩國地震救災之對比
雖然尼泊爾地震救災在某些方面做得不盡人意，但是總體來說，救災工作做得比汶川地震救災好許多。
此次尼泊爾部隊投入百分之九十的力量救災，地震發生後，部隊就成為救災和維持地方秩序的主力；而汶川救災先投入的只有少數武警部隊，總理兼救災總指揮卻指揮不動部隊。直到三天過後，大部隊才真正投入救災。
尼泊爾救災得到世界各國和聯合國的迅速傾力的幫助，特別是印度、中國、美國的幫助。美國更派出了海軍陸戰隊參加救災。尼泊爾開放領空，允許外國飛機和直升飛機參與。雖然尼泊爾政府最初拒絕台灣救援隊的進入，後來還是同意入境，畢竟台灣救援隊有豐富的地震救災經驗。而汶川救災，中國政府最初拒絕了世界各國救援隊的參與，幾天過後才給予放行，減低了國際援助的效果，但是一直未允許外國飛機和直升飛機參與救災。
尼泊爾救災的技術含量高於汶川救災，特別是國際救援隊帶來了高新技術。尼泊爾的直升飛機在救災中起了重要作用，特別是在將準備登珠峰的登山愛好者迅速撤離危險地帶時發揮很大作用。加拿大救援隊帶來了無人駕駛飛機，對幫助瞭解道路中斷的偏遠地區的受災情況起了很好的作用。而參與汶川救災的直升飛機數量少、性能差，下雨不能飛，風大不能飛、天黑不能飛。地震發生後的一天多時間內，直升機竟然不能飛抵汶川縣城的上空，瞭解那裡災情，全部依賴地面部隊徒步前進。
尼泊爾救災的宗旨是救人第一，即使救災的黃金三十六小時過去，一周過去，還是堅持救人，出現不少救災的奇蹟；汶川救災的宗旨是宣傳領導功績第一，維穩第一，過早阻止群眾自發救災和停止救人。
尼泊爾救災是有力出力，有錢出錢，允許民眾、甚至是外國遊客參與救災，一位德國遊客被困尼泊爾，便在網上發起募捐，然後用善款購買食物和水幫助災民，效果很好；汶川救災只是有錢出錢，最初幾天尚有民間團體個人參與救災，後來能進入災區的民間團體個人越來越少。
尼泊爾救災允許國際媒體自由報道，CNN一位美國記者曾是腦外科醫生，參與報道還給受傷者進行腦外科手術，成為佳話；汶川救災初起對新聞報道失控，幾天後便重新控制了新聞報道。
汶川救災的最大政治效果是溫家寶總理的聲望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都達到最高。但是人們很少追究汶川救災的最大失誤，就是到地震發生後一天多不知道震中和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在哪裡。唐山地震發生後，中央政府和唐山市委的紅線聯繫中斷，唐山市委主要領導人幾乎全部遇難，中央政府不知道唐山的具體災情，更不知道那裡已經被夷為一片平地。汶川地震發生後，中央政府和汶川縣委的紅線聯繫也中斷，以為汶川地震震中就是汶川縣城，那裡災情最嚴重，可能被夷為平地。所以溫家寶總理把最初救災的重點放在打通與汶川縣城的聯繫上，釀成指揮大錯，耽誤了救災的時間。其實汶川縣城遠離震中六十多公里，房屋基本沒有倒塌，只是電話通訊的天線被震倒，使得汶川縣委無法向中央政府匯報災情。現在中國政府把汶川地震中心定在映秀鎮，當時部隊路過映秀鎮，看到災情嚴重，但命令是挺進汶川縣城，部隊沒有採取救災措施而繼續前進。當發現縣城受災不重，部隊再折回映秀鎮救災，寶貴的時間已經流失。其實映秀鎮也不是真正的震中，汶川地震震中雖然行政上屬於汶川縣，確切位置卻位於都江堰城區正西二十公里，距離紫坪鋪水庫僅五點五公里。如果此次地震一開始就命名為紫坪鋪地震，那麼畢業於中國地質大學的溫家寶總理也不至於犯如此簡單的錯誤。
從尼泊爾大地震回眸汶川大地震，更能清楚看到：汶川地震是人禍大於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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