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權力輪迴的陷阱
2014年5月25日 第28卷 20期
從泰國到台灣，不能贏得民主，卻失去法治；不能高喊爭取更多的權利，卻拋棄國民義務。
泰國紅衫軍（歐新社）
泰國政治是停不了的權力輪迴。這一個佛教國家，竟是在權力上陷入輪迴的陷阱。今日剃人頭者，他日人亦剃之。這個全球政變頻率最高的國家，似乎將政變制度化，凌駕了定期的民主選舉。
只是今天的政變，不再是靠軍人的子彈，而是靠幕後的銀彈。經過種種的密室政治的運籌操作，從昔日的軍事政變，改為司法政變。憲法法官以違反憲法為理由，將民選的領袖拉下馬，而背後不僅是靠司法條文的解釋，也是靠群眾力量的支持，在街頭擾攘中，威脅要攻進政府建築物，體制內與體制外結合，裏應外合，就將一個政府推翻。
這是過去坦克與大砲政變的最新變奏，看似沒有硝煙，但它的基本風貌維持不變，就是踐踏民主選舉。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換一個政府，但求目的，不擇手段。
其實這也是泰國式民主的軟肋。一個民主政體如果沒有真正的法治和政治文化配套，就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無論歷經了多少喧嘩與折騰，到最後都是春夢一場，轉眼成空。
泰國政治的特色，還在於泰王的地位，傳言這次司法政變，王室也有微妙角色，但不少泰國人憂慮，泰王年事已高，百年之後，權力的繼承，可能會掀起漫天風雨。
但泰國政治的常態，則是群眾鬥群眾的戲碼。反對英樂總理的力量，不再是穿黃色衣服，而改以哨子軍為號召，用聲音代替顏色。而支持英樂和塔信的紅衫軍則是「一紅到底」，貫徹始終，揚言如果英樂被拉下馬，就會上街討回公道。
更深層看泰國政治的死結，就是不同階層缺乏共識，城市精英與農村人口長期存在巨大的階級矛盾，互不相讓，權力的博弈都是「零和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無法對國家的發展找到一個最大的公約數。博弈各方不認同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不能面對「我不滿意但卻可以接受」的方案。
泰國政治的死結，也帶來對台灣的警示。今天黑島青年陣線可以率領學生攻進立法院，將來綠營執政時，也會面對在野藍營的青年軍衝進國會殿堂，冤冤相報何時了，民主知多少？在英美等成熟的民主國家，攻進國會和政府機構的行動會立刻被制止，也會立刻被法律嚴懲，但今天在泰國和台灣，這卻是越來越政治正確的行動。長期以來民主政治以英美為師的亞洲，卻發展了一套獨特的民粹政治模式，羞辱了民主，也打了選民一把掌。
因而台灣政治泰國化，成為民主政治的負面示範。這兩個地方的民主發展，都走到權力世界的盡頭，前無制度化的去路，後有民粹化的追兵。穩定的社會和經濟建設無從建立，這對香港和中國大陸的民主化，都投下了痛苦的陰影。
台灣和泰國的選民都會反思：不能贏得了民主，卻失去了法治；不能高喊爭取更多的權利，卻拋棄了應盡的國民義務。這是政治發展的陷阱，也是泰國權力輪迴所帶來的巨大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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