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妖与先知》这本好书是如何发现的 |
发布时间: 2010-12-12 20:01 |
按:本文是我在《文妖与新知》新书发布会上的发言摘要,曾刊于 2009年3月3日的《中国新闻出版报》,标题为编者所加。 以今天的眼光关注中国现代史的人都会承认这个事实,在中国20世纪的星空,张竞生是一颗璀璨文化明星。真实的历史告诉我们,张竞生既是巨人,大师,先知,也是勇士,斗士,是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敢为天下先的开拓者。 作为宗师级的学者,他在人文社会科学的诸多领域都有自己独特的贡献,是现代中国第一代著名的哲学家、美学家、社会学家。他有过许多个"第一":第一个向社会公开征集"性史"以开展性学研究。第一个以超越时代的前卫观点发起爱情大讨论。第一个在中国提倡计划生育,在时间上比马寅初早了30多年。第一个在大学课堂上讲授"逻辑学"和"性学"。第一个提出"美治主义",主张以美育人进而改造社会,撰写了《美的人生观》、《美的社会组织法》等重要学术著作。 作为一位社会实践家,他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加入同盟会,投身辛亥革命,为推翻满清封建王朝统治奔走呼号,在达成南北议和,促成清帝退位等重大事件中起过重要作用;他毕生致力于乡村建设运动,修公路,育苗圃,办学校,为发展乡村经济文化做过许多一般文人学者不肯做不屑于做但却被历史证明是值得做的好事和实事。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原本应该被历史浓墨重彩地书写的人物,一个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探索者、思想者,一个社会进步的推进者和实践者,长期以来却先是被历史妖魔化,继而被历史遗忘。 时至今日,我们的读者哪怕是文化人,十之八九也不曾听说过这个人物,即使知道其人,也大抵将他的名字和宣扬色情的性博士一类的称号联系在一起。这无论对于一代学人张竞生来说,还是对于中国现代文化史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也是十分不幸的。然而这并不能怪我们的读者,因为这里的错误不在于读者,而在历史和时代。我们说,张竞生先生既然是先知,那么他就和几乎所有的先知一样生不逢时。他被历史所误解,不见容于时代,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酿成了他的悲剧。但是,历史终究是在进步,时代终究是在发展,在今天我们的学术文化界可以用客观公正的态度重新审视历史,评价人物的时候,终于有人感到应该为张竞生说句公道话了。这个人就是张培忠先生。 对于三联来说,张培忠是个新作者,以前我们对他缺乏了解;在第一次接触时,他告诉我们,他要写的是一本关于张竞生的报告文学。熟悉三联的读者都知道,三联是一家综合性的出版社,以学术文化类图书出版见长,而文学类的图书,三联是很少涉及的。至于人物传记一类,三联一般也只出版学术评传,不出版文学传记。按一般情况来说,张培忠这本书原本不在三联选题的考虑范围。但是,当2006年11月我和张培忠第一次见面时,他要求我给他15分钟时间,他要鼓吹一下这本他当时还没有动笔的书。他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交给我看,然后两眼放光,以一种极其兴奋的语气向我滔滔不绝地介绍张竞生的传奇。15分钟以后,我被他征服了,竟然当场就答应他这本书在三联出版的要求。之所以如此,原因有四个:第一是我当时就敏感到这不是一本一般性的学者传记,它所关涉的是中国现代史、文化史上的一个重大题材,而这个题材是多年来无人挖掘,无人触碰的,在今天写这样一本书具有某种填补空白的意义和某种特殊的思想价值。第二是我发现张培忠对于本书所需要的史料有着非常丰富的积累。对张竞生,他从青年时代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即所谓"念兹在兹30年,积累考证近20年,研究写作近10年"。他熟悉张竞生的全部著作,写过不少研究论文,他拿给我的一叠材料里面,就有好几篇是评论张竞生的。直觉让我相信他写这本书是一种"厚积薄发"。第三是他对我说,他要写的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报告文学,而是研究性很强的非虚构纪实性作品,要具有学术评传的深度。这打消了我对于这本书会不会文学性有余而纪实性不足的担心,因为在我的内心中,期待于这本书的思想性和历史真实性是远远高于它的生动性的。第四是中国作家协会帮助我下了最后的决心,因为这本尚未写作的书已经被列为2007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植作品,且在排名榜上名列第一。于是我们顺利达成合作,迅速签订了合约。 此后的一年半,是张培忠废寝忘食地写作和我们焦急地盼望和等待的一年半。老实说,在这段时间,我并非没有一点担心,因为张培忠毕竟是一个我们过去从不了解的作者,我们此前从未读过他的同类作品。他能不能达到我们期望的高度,始终是个疑问。以至于在他交来厚厚一叠40万字的书稿时,我几乎有些紧张,感到自己也在接受考验。按程序,还是责任编辑先看。我又陷入焦急地等待。然而,在编辑阅读书稿的几日,我观察编辑的脸上总是面露喜色。谈到书稿,总是连说好看好看。一个星期之后,我要求责任编辑对书稿给出一个全面地评价,他说了三个字:"很精彩"。这三个字使我内心中感到深深的欣慰。此后,我也迫不及待地阅读书稿,越读越感到三联当初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作者完全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他以全新的观念,翔实的史料,生动的描写,流畅的文笔,重新塑造了一代文化奇人张竞生的形象,传神地勾勒出张竞生那种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文化性格。作为传记,这本书可谓融合了文学性传记的生动性和学术性传记的严谨性,它写了许多好看的故事,然而却又是言必有据,无一字无来历的。这可以说正是我们所期望于传记类作品的理想境界。 |
2012年4月24日星期二
李昕<文妖与先知》这本好书是如何发现的
订阅:
博文评论 (Atom)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