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琳琳:缺席的奧運冠軍
作者: 謝 丁
更新於︰2012-08-05【編者按:中國體育強項女子體操,在倫敦奧運8月1日女子體操團體賽中,沒有保住北京奧運的金牌,而且獎牌完全落空。金牌、銀牌、銅牌分別為美國、俄羅斯、羅馬尼亞所奪去。紐約時報中文網8月1日,發表這篇專文介紹出身安徽阜陽的中國女子體操隊隊長鄧琳琳的成長背景。她是阜陽這個城市最有名的女孩。圍繞著鄧琳琳和一塊金牌的故事,可以透視中國體育的舉國體制,及其「苦、累、傷」的運動形象。】
中國女子體操隊隊長鄧琳琳,安徽阜陽人,今年20歲。
2008年揚名國際,更在北京奧運為女隊奪金貢獻殊大。她們意志力很强,肯吃苦,也聽話
有很長一段時間,阜陽的大街上到處都是鄧琳琳的照片和宣傳語。她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廣告,不斷吸引著家長們帶著孩子走進那棟大樓,進入“阜陽市體操 隊”。四年來,郭少華面試了一批又一批慕名而來的小孩。只需看一眼他們的體型、走路的姿勢,他就能判斷出誰適合練體操,誰最好儘早放弃。他認爲,個子不 高,身材比較勻稱,胸板厚實,手臂筆直,有很好的協調性,這些都是練體操的天賦條件。
郭少華是鄧琳琳的啓蒙教練。他皮膚黝黑,身材矮小,已經55歲了,但全身都是結實有力的肌肉。有時候,他仍能在訓練場向學員們示範幾個“空翻”動 作。在阜陽,儘管還有其他的體操教練,但家長們似乎都只相信郭少華的眼睛,因爲他擁有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權力——人們相信他最有可能培養出下一個奧運冠 軍。
郭少華堅信,體操是一種表現美的運動;但如果拿不到名次和好成績,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展示那種美。
“阜陽市體操隊”在編制上屬于“阜陽市體育運動學校”,但在運行方式上類似于一個鬆散的俱樂部。體操隊大約有20名隊員,只有郭少華一位教練。體操 隊的訓練場就在那棟大樓的頂層。入口隱藏在背後一條肮髒發臭的小道上。爬上七樓,過一道鐵門,就能聽到一片嘰嘰喳喳的童聲。那是個空曠的大廳,宛如舊倉 庫,地上鋪著陳年的綠地毯,上面躺著幾台二手體操設備——單雙杠、平衡木、吊環。最奇特的是一條從天花板吊下來的麻繩,系著一個掉漆的痰盂,那是自製鞍馬 練習器。一切都很簡陋。
七月一個炎熱的下午,沒有風。幾個家長坐在角落裏玩牌。男孩們只穿一條內褲,光著身子好奇地盯著我們。郭少華站在訓練場中間,一個一個介紹隊員。最小的4歲,最大也只有7歲。他一口氣說完男孩們的名字,然後望向一個站在平衡木上的女孩。
“她很有希望。”他欣賞地看了一會兒,接著說:“她和鄧琳琳小時候非常像。她們有一種共同的品質。意志力很强,肯吃苦,也聽話。”
他讓那個女孩跳下來,走到我們跟前,伸出手。女孩只有7歲,她的掌心密布著老繭和血泡。“剛開始都很痛,但慢慢就有了保護層。”他盯著女孩,問道:“是不是不痛了?”她沒說話,只是笑著。
“你看。”郭少華說:“她內向的性格,也很像當年的鄧琳琳。”
"阜陽市體操隊”的小隊員在位于頂樓的訓練房內練習基本功。阜陽市最值得炫耀的一個名字
在阜陽,很少有人知道當年的鄧琳琳是什麽樣子。
對大多數人來說,她就像一個影子人物。直到北京奧運會後,人們才從報紙和電視的瑣碎細節中,大略拼凑起一個小女孩的剪影:她出生在利辛縣王仁鎮鄧小莊,5歲隨父母搬到了阜陽市,和哥哥鄧梟梟一起在阜陽市體操隊訓練,三年後,她被挑選到安徽省體育隊,隨後就去了北京。
鄧琳琳在阜陽訓練的短暫時光,日後成爲郭少華和整個城市的驕傲。“她個子很矮,不愛說話。”郭少華回憶說:“但她非常刻苦和專注,總是要學會所有的 動作才回家。”鄧琳琳多年前的一個隊友張强則說,那時她很愛哭,但哭完又跳上了平衡木。幾年來,郭少華和鄧琳琳的父母接受了多次媒體采訪,他們反復叙述著 一個小女孩用堅强和毅力打造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有關鄧琳琳的一切,都圍繞著她最後獲得的那塊奧運金牌。
鄧琳琳的父親鄧杰古曾經也被說成是個“體操苗子”。他年輕時打過籃球,專門學過田徑,曾參加過阜陽地區的運動會。他的個子也不高,但却非常靈活。但 他幷非”專業運動員”。1997年,鄧杰古在阜陽找到了郭少華,把兒子鄧梟梟送進了體操隊。他那時剛把全家從利辛縣的鄧小莊搬進城裏,買了套房子,幷從農 民變成了一個生意人,他目前經營一個養猪場,生意不錯。鄧琳琳起初只是跟著哥哥到訓練場玩,有時也模仿哥哥的動作。郭少華突然發現這個5歲的女孩也是個練 體操的好胚子,她不僅膽量驚人,而且速度快,爆發力强。
1998年,鄧琳琳正式進入阜陽市體操隊訓練。第二年,她參加了安徽省青少年錦標賽,沒有拿到獎項。但第三年她就獲得了一個亞軍,被省體操隊的人選 中,抽到合肥集訓。那年冬天,她一直在等待省隊的通知。過完春節,她就離開阜陽再次前往合肥,幷迅速成爲省女子體操隊的主力隊員。在2002年的安徽省十 運會上,她一下獲得了自由體操、跳馬、全能、平衡木等多項獎牌。
鄧琳琳的家位于阜陽市中心的一裝獨棟小院內,院子裏有一隻看門狗,還停了一輛越野車,房子蓋了兩層,看得出家境殷實。在那裏我們才見到鄧琳琳的母 親,她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家庭主婦,幾乎面目模糊,見到我們後一言不發,旋即又消失了。鄧琳琳的父親鄧杰古是這個家庭絕對的家長。他說,自從2002年女兒 開始屢獲獎牌時,他就開始裝修家裏的客廳。他在電視後面設計了一面金牌榜,專門用來懸挂女兒未來可能獲得的獎牌。到今天,那面墻一共挂了51枚獎牌。
他也爲女兒的上進心感到驕傲,說有一次去合肥看望女兒,發現鄧琳琳練得很辛苦,他勸她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她擔心地問父親:“如果我回去了,我的位置會不會丟掉?”
2003年,鄧琳琳被挑選進國家隊。之後五年,她從未回過阜陽。每年春節,父母都前往北京過年。2008年8月13日,北京奧運會體操决賽的那天上 午,鄧杰古借了一百多把椅子,招待前來家裏觀看比賽的人。郭少華是當天唯一在場的教練,他不停接到領導的電話,詢問賽况。當鄧琳琳最後拿到團體冠軍時,他 幷不意外。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國家隊一定不會在自己的國家丟掉這枚團體金牌。幾乎是馬上,阜陽市政府就派人送來了五十萬元人民幣的獎勵。很快,這個消息就 震動了整個城市。
阜陽市體操隊的訓練器材比較簡陋,場地內有一個用痰盂自製的鞍馬練習器。那年中秋節,鄧琳琳回了一次阜陽。當時她16歲,31公斤,身高1米37,是參加北京奧運會個子最矮、體重最輕的中國運動員。在安徽省政府和合肥市 政府的精心安排下,阜陽這個城市像迎接凱旋而歸的英雄。她住在全市最好的酒店“國際大酒店”,每天奔波在各個場合做報告。當她準備回到母校“阜陽體育運動 學校”時,所有的學生都出動了,站在馬路兩邊夾道歡迎。在一張記錄當時場面的照片中,鄧琳琳乘坐一輛黑色的雅閣轎車,站在車裏,身體伸出天窗,手中捧著一 束鮮花,如同“閱兵”一般緩緩駛入阜陽體校。她緊抿著嘴,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
在由阜陽市政府主辦的最高規格的晚宴上,郭少華和鄧琳琳坐在一張桌子上。他們已經八年未見。“她看起來成熟了很多。”郭少華回憶說:“那兩天給我印 象最深的,是她不停地說要再次爲阜陽爭光。”他們沒有做更深的交談——即便有,也是關于訓練,關于她對更多金牌的期待。她仍是不愛說話。她甚至沒有回家住 上一晚。在阜陽,她也沒有年齡相當的朋友。她與這座城市的聯繫既緊密又疏離——她僅僅是這個城市最值得炫耀的一個名字,一個金牌的象徵。
因爲那塊金牌,郭少華當選爲阜陽市政協委員,幷獲得了10萬元人民幣的獎勵。之後,他們很少謀面。有一次,郭少華在電視上看到鄧琳琳正在國外參加比 賽。結束時,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短信裏:“狀態保持得不錯,有些不足的小失誤,可以改進的。”幾分鐘後,鄧琳琳簡短地回了過來:“知道了。”
倫敦奧運女子體操團體賽美國、俄羅斯、羅馬尼亞隊
分別奪得金銀銅獎牌。美國隊表現尤為完美出色。金牌效應——一金遮十醜
阜陽一直被看作是安徽省的“西伯利亞”。這裏是貧窮和落後的象徵,也是著名的醜聞集散地。人們甚至形容這裏是中國的“新聞富礦”——貪官,毒奶粉事 件,手足口疫情。當地政府想方設法扭轉阜陽的形象,他們說這裏是江淮糧倉、宜居園林。鄧琳琳所獲得的一塊奧運金牌可以說“抵銷”了阜陽的所有負面新聞。
在中國,安徽也從來不是一個體育大省。它最輝煌的歷史還是24年前,祖籍安徽的射擊運動員許海峰在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獲得冠軍。那是1949年 後,中國在奧運會上獲得的第一枚金牌。許海峰也從安徽一名普通的供銷社職員,變成中國最有名的運動員之一。但從那以後,金牌變得遙遙無期。無論安徽省政府 投入多少精力和金錢,但每次奧運會幾乎都失望而歸。“在省體育局,許多人甚至因此丟了官。”郭少華說。對安徽省來說,鄧琳琳就像一次意外的收穫,一個雖然 漫長却值得驕傲的回報。
對郭少華而言,雖然他只訓練了鄧琳琳三年,但這枚金牌却好像耗盡了他前半生所有的精力。
1957年,郭少華出生在界首縣,在縣委大院裏長大。他上初中時,全國掀起了競技體育的熱潮——1949年後的中國還從未參加過奧運會,正迫切希望 通過體育在全世界證明自己。1971年,郭少華從一堆中學生裏脫穎而出,被選中進入了安徽省體操隊。他拿過安徽省的冠軍,却從未在全國比賽中取得名次。五 年後,他因爲受傷退役,回到阜陽的亳縣體委工作。恢復高考後,他于1978年考入安徽師範大學。1997年,當鄧琳琳全家搬入阜陽時,郭少華已經是阜陽師 範學院體育系的一名老師,同時也是阜陽體校的兼職教練。
2010年11月14日,鄧琳琳正在進行 廣州亞運會體操女子資格賽。創建于1961年的阜陽體育運動學校,那時很少受到當地政府的重視。他們甚至居無定所。有五年時間,學校的訓練場地,一直租用著阜陽市軍分區教導隊 的營房。但對一個運動員來說,體校却是最重要的起點,是邁向奧運金牌的第一步。那就像一場不停往上攀爬的長途跋涉:從體校開始,到省體育隊,再到國家隊, 每一級跳躍都是一次脫胎換骨。最終,只有幾個人能有幸參加奧運會。
郭少華明白這其中的艱辛和風險。但他認爲,只要你成爲省體育隊的專業運動員,政府自然會幫你解决好其他問題。那是中國體育體制的一部分。運動員生來的目標就是拿到世界冠軍,其中又以奧運金牌爲最,爲此他們可以不惜代價。
“這可能是中國計劃經濟時代唯一遺留的産物,但它依然符合我們的國情。”他說:“如果競技體育放開到市場,我們會很難培養出好的運動員。”他的理由很簡單:誰會有那麽多錢,去練那些根本不能養家糊口的體育項目呢?答案也很簡單:只有政府。
2009年,阜陽市將鄧琳琳寫入了當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阜陽籍運動員鄧琳琳榮獲北京奧運會女子體操金牌,實現了我市奧運會獎牌和金牌‘零’的突 破。”雖然只有簡單一句話,却微妙地投射出政府的喜悅之情。也許他們雙方都懷抱著感激。在許多場合,鄧琳琳都不厭其煩地感謝著黨和國家,而政府給她的回報 是總計130萬元人民幣的獎勵。根據“阜陽信息港”和《合肥晚報》的報道,鄧琳琳獲得的獎勵來自她籍貫所在的潁州區政府(10萬元人民幣)、阜陽市政府(50萬元人民幣)、安徽省政府(50萬元人民幣)和國家體育總局(20萬元人民幣)。
至于她的母校,則來了個大變身。2008年以後,阜陽市體育運動學校建起了全新的教學樓和宿舍樓,在校生已有千餘人。雖然學校目前只有2萬平方米,但在已規劃好的宏圖中,學校將達到10萬平方米,一共要開設20多個運動訓練的專業項目。
2010年7月,投資2.6個億的阜陽市綜合體育館開工建設。到2012年底,郭少華就將從他簡陋的訓練場搬往那裏。他掩飾不住激動。他說他要盡全力打造出第二個鄧琳琳。“就像那句老話。”他說:“給我一個支撑點,我就能撬起地球。”
兩代體操運動員:前赴後繼
在阜陽市體操隊,最有希望成爲第二個鄧琳琳的,是個7歲的女孩張鑫鑫。
2009年,張鑫鑫的奶奶常其華帶她走進了“阜陽市體操隊”那棟大樓。家裏人原本期待她練點體操的基本功,然後去學拉丁舞,但她却再也沒停下來。那 年她4歲。幾個月後,她第一次參加安徽省青少年錦標賽,歪歪倒倒的動作把評委逗得哈哈大笑。第二年,她獲得安徽省第十二届運動會的團體第三名。到了去 2011年,她一舉拿下了省青少年錦標賽的四個冠軍。
剛進體操隊,張鑫鑫就成了鄧琳琳的鐵杆粉絲。2009年10月,鄧琳琳獲得世界體操錦標賽的平衡木冠軍。國家隊特批她又回了一次阜陽。郭少華帶著二 十多個小隊員,跟著她回到阜陽體校。參加那次盛典的每個小孩都留下了一張集體照。典禮結束後,鄧琳琳和學校領導開座談會。張鑫鑫拿著一支筆和小紙條,自己 跑到二樓辦公室,敲開門,說:“姐姐,給我簽個名吧。”奶奶常其華跟在她身後,抓住了那個瞬間,照下一張她們的合影。鄧琳琳把名字簽在張鑫鑫的訓練服背 部。她回家脫了衣服,收起來再也沒穿過。
張鑫鑫的父親身高1米8。郭少華起初擔心她長得太快,身材過高也不太適合練體操,但她爺爺却個子矮小。他相信這裏有隔代遺傳的因素。反之,家裏人却 擔心張鑫鑫因爲練體操而不長個兒——現年20歲的鄧琳琳身高也只有1米4。郭少華安慰他們,那些都是謠言,體操怎麽可能限制你的身高?
張鑫鑫的父親在藥房工作,母親是銀行職員,她的家境也屬當地的“中産家庭”,房産有幾處。看護張鑫鑫的主要是她的奶奶常其華,這是一個幹練、直爽的58歲女性,燙著頭髮,舉止利落,看得出在有關張鑫鑫的前途命運等重大問題上,她絕對强勢、不肯妥協。
常其華就非常擔心訓練會耽誤孫女的文化課。這也是阜陽市體操隊裏所有家長最擔心的事。2011年,安徽省體育隊看中了張鑫鑫,讓她去合肥集訓。那曾 經是鄧琳琳走過的路。進了省隊,接下來就有機會進入國家隊。但張鑫鑫沒去多久就回到了阜陽。常其華說:“省隊裏的教練不怎麽管她,文化課也不好,小學一年 級到六年級的孩子都在一起上課。那能學到什麽?”最後,省隊的領導生氣了。常其華也不服氣,一轉頭,她們去了上海。
上海的體育隊一直缺少隊員。那裏的家長們很少願意把孩子送去體操隊。2012年的第一個學期,張鑫鑫開始在上海訓練。和過去三年一樣,奶奶常其華一 直陪在她身邊。她認爲,無論從哪方面看,上海的條件要比安徽省好得多。張鑫鑫每個月可以得到上海政府的300元補助,除此之外,其他什麽幾乎都免費。重要 的是,她可以在上海學習文化課。無論如何,奶奶都認爲張鑫鑫應該讀完小學,到那時再考慮她的未來。“走一步,看一步。”張鑫鑫的奶奶說:“我們總不能吊死 在一棵樹上。”
2012年夏天,張鑫鑫從上海回到了阜陽。整個暑假,她幾乎都在訓練場度過。有時候,她上午還有一堂鋼琴課——有助于培養她對音樂的感受力。她也從 上海帶回了一些CD,是那邊的女教練專門爲自由體操而編輯的音樂。郭少華笑稱是“海派音樂”,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體操隊的所有小隊員中,張鑫鑫的自由體 操擁有最好的藝術表現力。
有一天中午,張鑫鑫全家人請郭少華吃飯。幾杯酒後,郭少華對我們說:“張鑫鑫就是阜陽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她現在的表現,比鄧琳琳那個時候還好。”
常其華非常高興。“等張鑫鑫拿了奧運金牌,我請大家大吃大喝,連吃幾天。”她愛惜地盯了一眼孫女,補充道:“如果政府不掏錢,我給你掏錢。”
鄧琳琳和張鑫鑫如同中國兩代運動員的縮影。曾經張鑫鑫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張琳琳”, 現在她再也不這麽說了。張鑫鑫和鄧琳琳之間隔著13年的光陰。她們性格迥異,來自不同的家庭背景,身處不同的時代。如果說鄧琳琳的體育生涯帶有“使命”的 意味,她身肩重任,既肩負著家庭的期許,也寄托了阜陽市乃至安徽省的抱負;張鑫鑫則更加“個性化”,她實現自我的願望,或者幫助家人實現自我的動力遠超其 它,她的家庭也足以幫助她在“小環境”下抵抗舉國體育體制的安排——如果安徽省不能够更好地幫助她在獲得金牌的道路上前進,她還可以選擇其它省隊,因爲, 按照她的奶奶常其華的說法:“她是自由的。”
(紐約時報網站:謝丁是特稿記者,在《時尚先生》任職。本文感謝王鑫提供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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