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籽】北非最大世遺古城 千年臭皮氣
北非最大世遺古城 瀰漫摩洛哥千年臭皮氣
【旅遊籽：浪迹遊蹤】
350公頃，比半個油尖旺區面積大少許，住了40萬人口和1,200隻驢仔，9,402條街道貫通4萬家店舖和300座清真寺，這是甚麼概念？是摩洛哥北部的菲斯（Fez或Fes）古城（Medina），1,200年來一直發育、一直心跳，皮革工場的大染缸千年過後劇臭依然；木雕、銅器，仍然是靠人手技術敲鑿；世上第一所大學依然營運……人來人往，城裏生活似乎從來不變。
在本年度最佳旅遊城市，摩洛哥馬拉喀什的東北方，有第二大城市菲斯。這次行程選擇了先南下，到早前介紹過的馬拉喀什，樂於迷失在人潮如鯽的古城中之同時，不時抱怨彎彎曲曲的窄道毫無章法，瞎摸了幾天還是未能參透出回酒店之路，酒店主人說：「這裏不算甚麼，到了菲斯你就知甚麼才是古城。」我想他是指迷路方面。
菲斯古城早建於公元八世紀，至今超過1,200年歷史，13至14世紀是全盛時期，取代了馬拉喀什成為王朝首都。直到1912年，法國入侵後簽定菲斯條約，摩洛哥成為法國屬地。同年，菲斯一群被迫受法國軍官統領的摩洛哥士兵群起反抗，城市遭受嚴重破壞，於是遷都至拉巴特（Rabat）直到今天。菲斯沒有因遷都而沒落，日子一樣天天過，反而更保留了摩洛哥古城最原來的面貌，至今依然是摩洛哥文化概念和精神上的首都，亦是非洲大陸上最大的古城，1981年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城牆內，泥黃色樓房依地勢起伏而建，建得密密麻麻。
牛尿白鴿屎 孕育皮革業
古城之中，路直路彎，空有地圖，仍然迷失在9,402條街道之中，要找某家餐廳或某一家店注定徒勞無功；不過某些地方，或者可以靠氣味理出路來……是有點誇張，實情是路在口邊，沿路問人皮革工場（Tanneries）在哪裏，挨家挨戶準會找到。
菲斯古城的工藝發展源遠流長，皮革、木雕、陶器、銅器等工藝非但沒有被機器化，而且千年來技術如一，特別是皮革工業，是菲斯古城最具代表性的產物。古城內有三家古老的皮革工場，集中在古城的皮革市集中央，Chouara Tannery是規模最大和歷史最悠久的一家。工場被皮革店重重包圍着，外圍高牆沒有露出任何端倪，空氣中瀰漫的異味透露一切。菲斯古城傳統以牛尿、駱駝尿、白鴿糞等物料製作皮革，因動物排泄物中的阿摩尼亞能夠軟化皮革並增加皮革的韌度和彈性，亦能去除皮革上殘餘的毛髮、肉和脂肪，而浸泡過後的羊皮、駱駝皮及牛皮亦會較易吸收染料，有利上色。因此，皮革工場無時無刻都瀰漫着劇臭，工人不單每天忍受着臭味，甚至還要泡在糞池之中幾小時，以腳踩皮革加快軟化過程。皮革工業薪金確是比古城內其他工作高，但不少工人卻因此而染上皮膚病。
隨着旅遊業發展，菲斯的皮革工業亦日益興盛，50多家皮革廠開在新城工業區內，利用化學物料製造皮革，古城內只剩三家依然使用傳統工藝製皮，利用有機物料為皮革加工，染料也是來自植物，對環境污染相對較低。但話雖如此，古城內沒有污水處理系統，大量污水直接排入河中，對環境依然做成傷害，於是當局已斥資在新城設立污水處理廠，有意將古城內的三家傳統皮革工場遷到新城，而留下的工場或許會改建成花園供遊客參觀。
計劃尚未落實，參觀皮革工場仍然是在菲斯古城內必做的事。遊客不能直接進入工場內，只能透過進入工場周邊的皮革店，登上露台或天台居高臨下，入門前店員總會遞上一小束薄荷，讓遊客放在鼻前僻臭。工場臭味之臭，非一般人所能當，大部份遊客看幾眼，拍幾張照，就轉身到店內選購幾件皮具歸去。
石製染缸內有混和牛尿、鴿糞、熟石灰的液體，空氣瀰漫濃烈阿摩尼亞味，劇臭無比。
浸泡了2至3天的皮革經已軟化，工人將多餘的毛髮以刀削走。
染料取材自天然植物，黃色取自石榴皮。
為了加快皮革軟化的速度，工人不惜讓雙腳泡在糞池中踩皮革。
進店會獲得一株薄荷僻臭。
九世紀建立 最古老大學
古城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亂中有序。城牆內外互不相干，城內可以找到一切所需，汽車絕迹，運輸得靠馬匹或驢仔穿梭城中窄巷，世界沒有因日新月異的科技而天翻地覆，居民天天拜神，生活天天踏實。城中各類型店舖或工藝品工場分佈清晰，除了皮革工場和皮具市集集中在一起，其他如製作及售賣陶器、木雕、銅器、衣服的檔販都各有地盤，店以類聚，不少是世代相傳過百年的老店，仍然使用古老的方法打造傳統工藝，日日如昔。古城居民對天天聯群結隊進城的遊客見怪不怪，低頭擦身而過沒花半點心神，但一遇鏡頭依然耍手擰頭，正是歡迎你來，但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老城內到處是數百年歷史的建築物，壁雕、木雕、圓拱、噴泉、馬賽克等等阿拉伯建築風格卻不見老態。城裏還有一所世上現存最古老的大學——卡魯因大學（University of al-Qarawiyyin），建於公元九世紀，據記錄是世上第一所頒授學位的專上學府，大學至今依然運作，亦是伊斯蘭世界的著名學府，有不少專誠遠渡而來的留學生。
尖頭的皮拖鞋是阿拉伯人的style，圓頭的則是巴巴爾人風格。
牛皮側孭袋開價$1,800，最後$800成交。
門外窺見清真寺極華美的伊斯蘭建築風格。
漫步城外墳
在古城內逛了三天，還沒有逛盡城裏每個角落，走動的範圍亦沒有太遠，勉強只記住了酒店附近的路和地標，還有酒店附近一位賣鮮榨橙汁的大叔，遇見他就知酒店在附近，於是每次路過都會喝一杯，暗地報答。
記得進城時，看見與古城以馬路相隔的山頭，排滿潔白的墳頭，「熱鬧」程度可比古城。這種情景對香港人而言或許有點不可思議，生死僅一條馬路之隔，清明重陽再方便也抵不過對樓價的傷害。不過相較華人永遠墳場，菲斯的墳場毫不陰森，相反人氣夠，陽氣十足，位置開揚，光天化日之下登高散步也不錯。伊斯蘭國度裏的墳頭其實幾精緻，墓碑面朝聖城麥加的方向，不少拼砌馬賽克作裝飾，霎時間大大降低了死亡的恐怖感。爬上墳場的山坡上，借一點高度可以俯瞰古城的全貌，才見泥黃色的樓房是何等密密麻麻，沒有辦法望清街道分佈，酒店位置更無法辨別。
山上看，白色的墳場位於古城毗鄰，生死其實從來一線之間。
不少墳頭以漂亮的瓷磚裝飾，貪靚到死。
相比泥黃色的古城，墳場顯得潔白。
獨個行走在墳場也不覺陰森。
賣橙汁的大叔大概經常接觸遊客，對鏡頭毫不抗拒。
又有一條巷，全街賣木雕木器的，鋸木聲或雕鑿聲此起彼落。
售賣居民起居所需的攤檔依然售賣日用品，沒有轉售遊客紀念品。
我懷疑清真寺內是城中居民唯一可以獲得安寧的場所。
青年裝好心 帶路𢱑小費
走過墳場，還有更高的山崗，預備要登，路過一個小社區，幾個青年和小孩在家門前聚集玩耍，面對鮮有在社區出現的遊客投以好奇的目光，我順勢舉機，起初迴避，慢慢也接受，然後問：「為甚麼要拍我們？」很多我們理所當然的動作他們都滿腦疑惑：「拍照不是為了給自己留影嗎？拍自己就好了，怎麼要拍其他人。」有一位比較高大的，18歲，「山上危險，不如我帶你上去。」我半信半疑，隨他領去。他說仍然在學，閒時彈結他，跟朋友組了隊樂隊，還即席表現了一首自己創作的beatboxing作品，「我想到大城市裏去玩音樂，古城裏的機會太少。」古城裏的工作機會其實不少，搬運的建屋的販賣的為遊客服務的，幾乎可以是個獨立的經濟體，從前的城邦亦大概如此。到達山頂，遇見幾個警察迎面而來，緊緊盯着身旁的青年，青年放慢了腳步，警察隨之盤問了幾句，然後着我小心點，我不以為然，以為「慈母」生性多疑，「我要走了，真的很想到大城市裏去，你可以送我一些小禮品或零錢嗎？」謎底揭穿，一路上以為摩洛哥人都好客熱情，與旅客攀談亦爭取練習外語的機會，怎料一個又一個都是衝着小費而來。到底我是否該慶幸他們直接開口索錢而非偷呃拐騙？
那位還來不及問他名字的青年（中），要我替他和鄰居拍照。
菲斯古城是世上範圍最大的禁車城區，窄巷之中搬運要靠驢仔代勞。
市場掛着駱駝頭的肉檔。
我的導遊 精通七國語言
古城太大太複雜，處處是上千年的歷史建築，最好還是請個導遊帶路同遊，看得更多，也對背後的故事了解更多。透過酒店介紹可預約導遊翌日遊城，半天約4小時遊盡皮革工場、各工藝品市集、街市和部份清真寺，收費約$300。Nabil Kharroubi（圖）已有十多年導遊經驗，對古城瞭如指掌，念大學時修讀歷史，知道不少鮮為人知的歷史故事。Nabil除了操流利英語，更懂得德、意、法、西、葡語及母語阿拉伯語共七種語言，他說：「旅遊業可能是古城裏最賺錢的行業，識多一種語言就多一個工作機會。」
TRAVEL MEMO
簽證：持特區護照可免簽證入境30日
查詢：2736 7286（摩洛哥駐港領事館）
機票：香港沒有直航摩洛哥航班服務，可乘搭阿聯酋航空於杜拜轉機飛往卡薩布蘭卡，票價連稅$5,114起，查詢：www.zuji.com.hk
火車：卡薩布蘭卡機場可乘火車直到菲斯，中途或需轉車一次，車程約3小時30分鐘。
記者、攝影：曾冠輝
編輯：黃仲兒
美術：孔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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