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的奇幻派對 - 馮睎乾
二零零九年六月廿八日，物理學家霍金開了個派對，他獨坐客廳，周圍是香檳、氣球和彩帶，但孤伶伶等到夜靜更闌，一個人也沒來──這正是霍金最期待的畫面。待派對完了，他才公布這活動的時間地點，原來霍金想邀請的，是由未來回到過去的時光旅客。根據廣義相對論，時間旅行並非絕不可能，比如說，自旋的黑洞產生極強大的重力場，能夠令時空纖維扭曲，形成「封閉類時曲線」（closed timelike curve），簡稱CTC，沿此曲線，物體理論上可回到過去。
大多數科學家一聽見CTC就頭皮發麻，因為這意味着因果關係分崩離析，出現所謂「祖父悖論」：假如你回到過去，在你爸爸未出生前殺死祖父，那麼你爸爸和你都不會出世；若你沒出世，那麼誰又回到過去把你祖父殺掉呢？霍金接受不了祖父悖論，故此在一九九二年一篇論文中，他用隱喻方式提出了「時序保護機構」（Chronology Protection Agency）這個猜想，認為物理學有某種保護機制可防止CTC生成，對歷史學家來說，宇宙仍然很安全。按照這套機制，宏觀尺度的物質不可能回到過去，所以我們亦不可能在自己爸爸出生前幹掉祖父。二零零九年的神秘派對，其實是霍金的實驗，意圖說明未來人不能重返這個時空。
不談《未來戰士》等現代科幻，我努力回想看過的古代神話傳說，果然想不出一個回到過去的例子。《幽明錄》記劉晨、阮肇入天台山採藥，遇兩仙女，勾留半載，下山發現，人間已過了三百年。這故事令我想起狹義相對論描述的情景：乘搭一艘太空船，以八成光速飛馳六年，回來時，地球已過了十年──劉晨、阮肇入山，難道是中國最早記載的「外星人綁架」（Alien abduction）？「天台山」實際是以接近光速運動的太空船？從某角度看，劉、阮就是穿越未來的時光旅客。那麼全能的上帝又曾否讓人回到過去呢？明天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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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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